X先生系列

12.

警察:你认识黄佳佳吗?

我:谁?

警察:黄佳佳。

我:不认识。

警察:那我给你个提示,帮助你回忆。半年前,钟辛曾带一名少女回家,那个少女就是黄佳佳,现在有印象了吗?

我:半年前……警察同志,我真的没印象了。

警察:你是那座小区保安部的工作人员,怎么会不记得?那天大楼的电梯发生故障……

我: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我正好在电梯里,真是要吓死了!还好最后有惊无险。您说的女孩我也想起来了,不过我并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叫什么,由于之前在遭遇了电梯故障,我当时很不舒服,到钟辛家没一会儿就晕倒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女孩已经离开了。哦!天哪,她一定是乘电梯下去的,她没事吧?

警察:她没事,但是从钟辛家出来后,她就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你真的不知道她在钟辛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真的不知道。

13.

我是知道的。

那个女孩,黄佳佳,她被恶鬼附身了,而那只恶鬼,本是附在我身上的。所有的一切,全部是我的错。

20岁生日那天,我不该坚持要去钟辛家,更不该擅自将浴室的摄像头挡住。因为“摄像”只是那些摄像头的附加功能,它们最主要的作用是干扰磁场,控制这套房子里的恶鬼,每一个摄像头的位置和朝向,都是钟辛精心设计好的。当我手动调整摄像头的方向时,房子里的恶鬼也便失控了,所以钟辛才会暴躁如雷。

原来钟辛一直在养鬼,而且养鬼的方式简直闻所未闻。他所养的恶鬼,就是曾经附身在刘香香身上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也曾经附身在在迪厅死去的男人身上。

当初,钟辛就是通过DV发现了那男人的异样,原本想帮他摆脱恶鬼,不想却被当做江湖骗子惨遭暴打。钟辛天生阴阳眼,二十多年来见鬼无数,却从未见过像小男孩那样、侵略性如此之强的鬼魂。当钟辛跟踪那男人来到迪厅时,小男孩竟发现了他,还上了他的身,操控他杀了那个男人,如饥似渴地吸收了男人的灵魂,之后又重新附在钟辛身上,把他作为下一个猎物。

其实,从我们相爱时,我就曾问过钟辛,他是做什么工作的?靠什么谋生?那时,他只是含糊其辞地告诉我,他靠着父辈留下的财产,买了很多套房子,是不折不扣的“包租公”。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个谎言,钟辛其实一直在做灵魂学研究,有一位很阔绰的X先生,每月都资助他很多钱,支持他的研究。那位X先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求他把研究过程全程录制,待到有研究结果时,一并将所有原始资料和结果发给他,他要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鬼。“有生之年”是一个很长的期限,X先生信守承诺,即便钟辛这几年来一直一无所成,他依旧每月都支付可观的捐款。

令鬼魂“实物化”、可以被普通人看到、感觉到,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钟辛做过很多实验,始终不得其法。最绝望的时候,他甚至想过把自己的一只眼睛送给X先生,这样他也就能见鬼了。但他知道,这不是X先生想要的,绝对不是。

直到那个小男孩附在他身上,他才灵光一现,想出了新的办法。他改装了摄像头,在里面安装了磁场干扰装置,用电脑控制干扰的时间、方向,和强度。既然鬼魂也是一种磁场,那么就一定会受到影响。果然,小男孩受那些装置的影响,不但慢慢从他身上剥离出来,还被钟辛利用磁场困在这套房子里。

他想让男孩吸收更多的生灵,不断加强他自身的磁场,也许当磁场到达一定强度时,他就能操控实物的移动,甚至能出现影像。这个小男孩将是钟辛感谢X先生知遇之恩的最好的礼物。于是,他在平日用的DV里安装了与摄像头原理相同的干扰器,那台DV就具备了“宠物链”的功能,需要的时候,他就可以利用此功能牵着男孩四处游走,又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他不随便“咬人”。

钟辛四处搜寻与男孩磁场接近的人,我就是他第一个目标。那时,钟辛还不够狠辣,心慈,手软,始终不忍心下手。后来我无意中帮他洗脱罪名,并逐渐成为他的朋友、恋人,他就更不舍得下手了。于是,刘香香便成为他第一个实验对象。难怪当初他要我离她远一点,应该是害怕男孩害死了刘香香,又瞄上我吧?我们都是与那男孩磁场接近的人。

当男孩的脓血即将浸透刘香香全身时,钟辛便开始偷偷跟踪她,并在她死的那一刻,在男孩吸收完她的磁场的一刻,迅速用藏在DV里的磁场干扰器将男孩制服,再次将他关进家里。其实,刘香香死的那天,并没有与钟辛的自行车相撞。是她先倒地,钟辛急忙跳下车去捉男孩的鬼魂,两人动作都很快,才给人自行车相撞的错觉。

那天,钟辛被逼无奈邀请我上楼,而我又阴差阳错挪动了摄像头的角度,导致困住男孩的磁场出现混乱,结果,那家伙趁机上了我身,钟辛又气又急,又不敢说出实情,怕吓到我。

我离开后,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冥思苦想,恶鬼一旦上身,是如吸血蛭一般,就算强行剥离,被附身者也会受到很大伤害。当初钟辛仗着自己天赋异禀,还修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勉强复原。他不敢用之前的办法帮我驱除恶鬼,他怕,他不敢赌,他爱得太深,输不起。

后来,他突然想起,当初恶鬼附身在迪厅男身上身上,曾短暂的跳到自己身上操控自己的行为,也就是说,恶鬼很贪心,一旦遇到下一个目标,就会先跳过来“咬一口”,就像狗狗以尿液标明地盘一样,证实这块肉是我的了。

于是,他开始四处寻常更美味的食物,黄佳佳就是他的猎物,她的磁场与恶鬼更接近,对恶鬼而言,她更具有诱惑力。恰好,黄佳佳家境贫寒,与父亲相依为命。她父亲原本靠收废品为生,也是活该倒霉,竟亲眼目睹了一个女人跳楼自杀的惨象,惊吓过度,精神恍惚。黄佳佳为了继续读书,也为了帮父亲治病,就在课余时间接替父亲的工作,收收废品维持生计。钟辛遇到她时,她正骑着三轮车在小区门口哀求保安。他看她第一眼,就忍不住眼前一亮,就是她了,只有她了!于是他跟保安说了几句好话,又说自己家里有很多废旧家电要卖,将她引上楼。

之后的情节,前面已经说过了。

当恶鬼经不住诱惑跳出来附到黄佳佳身上时,钟辛怕他像上一次在迪厅一样,重新跳到我身上,就急忙调整干扰器,让他永远地困在了黄佳佳体内。

14.

警局审讯室。

警察:那么……你父亲最近怎么样?

我:什么意思?这种私人问题,我不想回答您。

警察:这个问题也涉及到案情,希望你能积极配合。

我:喂!警察同志,我在审讯室坐得腰酸背疼,您问我什么,我就答什么,还不够配合吗?可是您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带我来警局之前也应该查过我的资料了吧?我没有爸爸,我是我妈的私生女,我根本不知道我爸爸是谁,或许连我妈妈都不能确定谁才是我的父亲!您一定要我亲口说这种事吗?好吧,现在您满意了吗?

警察:哦,对不起,对不起!我这边资料弄错了,实在抱歉。请问,你母亲最近怎么样?

我:这个问题比上个一个问题更残忍……你是故意的吧?我、我要起诉你!

警察:别激动,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你是不是又要说你弄错资料了?你们是怎么当警察的?连资料都弄不清楚,难怪什么案子都破不了。我坐在这里,是你们想让我当证人、是你们请我来提供你们认为“有价值”的线索的,不是来让你们捉弄我,揭我伤疤的!你明明知道我母亲已经在半年前心脏病发去世了,还故意问我,你到底什么意思啊?算了,想破案、想抓钟辛把柄,你们自己想办法吧!我什么都不想说了,虽然我和钟辛已经分手了,但我们毕竟相爱过,我不想再说一些对他不利的事情了!

警察:哦,对不起,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母亲为什么会心脏病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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