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爱人

灰灰说:“我知道他现在不快乐,我只想找到原因,帮他做回当初开朗自信的张扬。可是看到你和阿杰,我知道我帮不了他了,你喜欢的是阿杰,你为他就如张扬为你。”

灰灰握住我的手哀求:“喻姐姐,感情不能勉强,可是请你不要伤他太深。”

我答应,可是,我又怎么帮她,伤得多深终要看爱得有多深。

张扬,你爱我有多深?

天佑爱人

我走进病房时,张扬正望向窗口,而那扇窗子正对着我和灰灰方才说话的长石凳。

张扬转过头,说:“对不起,那天病房里装作不认识灰灰,是我的主意。”

我知道他是怕灰灰说起他为她补课,从而露了他并不富有的底细。可我没想到的是他早已看透那时灰灰请他补课的蹊跷,却如我一样狠心地利用被爱的优势,他在大四那一年里心知肚明却佯装懵懂地接受灰灰给的钱财。他是在那天灰灰偷了她老爸的工资卡让他拿去赔朋友的摩托时,才惊觉这个女生并非阔绰,她只是挖空心思为自己。张扬戏谑地笑笑:“或许是报应,才让你这样对我。”

“你该向灰灰说对不起。而我,该向你道歉。”我说得那样淡,胸口却闷得要炸掉,那些坐在他单车后座上的情景不断从眼前晃过,蒙上胶片电影的色彩,像用来结局的桥段。

“喻喻,你知道我不会怪你的。去找他吧,我已经让兄弟帮忙打听了,那小子好像经常在学校附近的美发沙龙里出现。”张扬故意说得轻松,我却终于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他,任眼泪濡湿他的病服。我终于知道,他爱我有多深,可是我却不能爱他,这种不能自控的无奈和那些自私的曾经化作一双手,扯烂我沉静冷漠的外表,我开始不管不顾地哭,那样痛快淋漓。

原来喻维凡并非冷酷,她是一只自卑的蜗牛,在与母亲相依为命的那些年月里开始长出一层壳。一直以来,我用这层坚硬的壳掩藏自己脆弱的内里,做刚强上进不言败不流泪的孩子。我用这层厚实的壳做屏障,在没有阿杰的新环境里孤独往来,在这个艳丽新鲜的世界里心虚地高昂着头,企图用先下手为强的冷漠解除终究被排挤的尴尬。我也试图用这层冰凉的壳隔绝掉张扬那份温情的好,这样,让自己少些自责的辛苦,也让他冷了对我的心。

可是蜗牛的壳碎了,那层坚硬的厚实的冰凉的壳瓦解一地,像我落了张扬一身的眼泪。他不是我的王子,却是敲碎这桎梏的救赎者。

“你终于为我落泪了,可惜我们却要分手了。”张扬轻轻拍我的背,我的哭泣随着他的节奏渐缓。那是一个温暖的黄昏,他把放手和宽恕说得温柔如前。我终是没有将那些零碎的钱还给他,那是一份冰冷的亵渎,如今的我再也做不来。

我找到阿杰时,他正在为一个长发女生洗头,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胸前带一块金色的工作牌,微黑的侧脸有好看的轮廓,我听到有人喊他:“阿杰,我要剪一个新的发式,你过来学一下。”这便是他一直打工的地方,所幸这里的人待他很好,教给他许多东西。

阿杰看到坐在旋转椅子上的我,愣了下说:“灰灰说,你会来的,你果然来了。”

我诧异,这丫头真是无处不在。

我要剪成灰灰那样的波波头,且对那可爱的帅哥理发师说:“让他来吧,我不介意。”

于是,我的短发是阿杰的处女作,虽不完美,却有别样的精致。

“只要用心每条路都会走出精彩,读书并不是唯一出路,你不要自责也不要担心。你说得对,我若不努力纵使再爱你能够给予的仍然少之又少,所以请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阿杰说,“那张卡我已经让灰灰转交给张扬,我不在的时候谢谢他照顾你。”

我自心底漫涌上来的情绪化作一朵大大的笑,甩着短发第一次感谢上苍,然后贪心地祈祷,上苍既然保佑了相爱的我们,也请眷顾那些曾心甘情愿孤独爱着的人吧。

最好的虚荣

两年后,阿杰有了自己的美发店,每日客流不断地爆满,他手艺精湛思想开阔,不仅自创出许多发型且价格公道。许多女生会盯住他仍旧微黑的脸有所暗示,这时他会忙不迭把我搬出来,说:“我的老板娘是你们校友,给你打八折咯。”

我偎在他怀里幸福地笑,这是世间最好的一份虚荣,也是只有阿杰才能满足我的虚荣。

后来的某一天清晨,一个男生牵着一个细瘦女生的手进门,女生说:“喻姐姐,我考进你们学校了。”

男生将手搭在她肩上,笑:“嗯,灰灰从始至终都是我的学生,以前给她补课,现在我留校做讲师,她竟又自投罗网送过来……”

感谢上天,听见了我的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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