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日出,就是安心入睡的时候
她的手臂,她才抽抽嗒嗒滴自己走回了店里。红着眼眶站在门口等窦大叔,但是他再也没来过。
那天他送完了一批书,在回到自己堆满了书的公司取书的时候。被架子上坠下的一摞书砸中了脑袋,然后他就死了。有时候现实比戏剧更加戏剧。
“真可惜,我还想问他愿不愿意做我们的爸爸呢。”知道这个消息的卡特竟然没有哭。而只是看着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才10岁的时候,就学会了那种意味深长的叹息。
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他。
‘但是长大以后的一天夜里,她忽然醒来,俯下身子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们注定不会有爸爸,对吗?”
而我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但是我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一个夜里,想起我抱着的那个手臂。
然后我想,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注定的事情呢?
在我睡不着觉的时候,我总是会幻想在这个夜里会不会发生什么与众不同的事情,但通常。我只是看着窗外,街角的街灯闪着微弱的光。窗户下面不时有野猫窜过,然后天慢慢地就亮了。
最特别的时候,我也只是在窗台上捡到一只断了翅膀的蓝色蝴蝶。后来它死了,我把它夹在了大辞典的467页。
在那天之前。它是我夜里唯一不同的收获。
那天下了一场不大的雨,我就躺在床上安静地听着雨水敲打着玻璃窗,卡特已经睡着了,她的长发滑到脸侧。然后她转个身背对向我。窗户外面传来“砰砰”的声音,比雨水敲打得更加清晰有力,然后我看见一个戴着帽子的少年,我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害怕,而是坐起来,将手指放在唇间,我对他说:“嘘——”
我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然后打开窗子,他一跃身就跳了进来,“谢谢。”他说,“有一帮坏孩子在追我。”我把窗户关上,然后想拉上窗帘。但是我没有。我从来没用过那玩意儿,那会挡住我的视线。
我看清了面前的男孩儿,他戴了一顶黑色的爵士帽,看上去彬彬有礼。他的白衬衫上面沾了很多的泥渍,衣服也几乎湿透,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卡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呃,也许我躲在床下会好些。”
“没关系。”说着我从写字台旁边拽出一把椅子来,放在他身后的衣架下。“你坐这里就好。”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一片嘈杂声,我转个身就看到刚刚跑过去的那些男孩子的背影,“现在你安全了。”我对他说。
“谢谢。”他把帽子摘下来向我致意,就像个真正的绅士那样。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卢卡斯。
我们所居住的这地方,接近城市的边缘,这里有各色人等鱼龙混杂,靠近街道的话,夜里便会听到很多声音,诸如醉鬼哭号般的歌声,情侣当街吵架的骂声,打劫求救的救命声等等等等。
卢卡斯便常常因为这些声音睡不着觉,于是他穿上自己的白衬衫,翻出柜子里的爵士帽,踏上爸爸的皮鞋,扮作漫画中孤独大侠的样子。“我们得为这世界做点儿什么,不是吗?”他看着我牵着自己的嘴角,我得承认,他这样笑起来的确有种难以描述的魅力。
但事实上,他真的只是阻止了几次街角混混们的打劫行为,然后被追得无路可逃,有一次,甚至还跳进了我的窗户。
就这样,我仍然觉得他是个特别的少年。
每个男孩儿都一定做过这样的英雄梦,但只有他去做了,尽管他表现得不那么精彩。
有时候,当他顺路经过我的窗下,他会敲敲窗户递给我一束不知名的小花,只打声招呼便离开。有时候,他也会站在外面低声和我讲几句话,他有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当那双眼睛专注地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简直要爱上他了。
当然,卢卡斯是我的秘密,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但有一次,卢卡斯险些被卡特发现了,她半夜忽然醒来,揉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对卢卡斯说快蹲下,他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但仍然照做了。卡特走过来问我站在窗外做什么,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我想透透气。”卡特看了窗边两眼,便转身去了洗手间,等她回来的时候,卢卡斯已经和我告别了。而我对他解释说,卡特如果知道他的话,一定会大惊小怪地跑去告诉阿婆。那样我就麻烦了。
当然,我对他撒谎了。
每天凌晨四点左右,在我刚刚躺下的时候,阿婆的屋子里就传来口口口口的响声,她一直习惯这样早起,在屋子里洗洗刷刷,擦个不停。我就听着那断断续续的流水声音,看着窗外灰白的天空,然后台上眼睛开始一天三个小时的睡眠。
等我睁开眼走到厨房的时候。卡特和她已经坐在桌子前开始吃早饭了,刚刚被水洗刷了一遍的房间透着股清凉的气息,我拉开椅子坐在卡特的对面。
吃完早饭卡特要去学校,而我收拾好房间和自己之后,就该开门和阿婆迎接一天的生意了。一般中午的时候人会多一些,因为那时候是学生们的休息时间,当然上下午,也总会有一些逃课的学生过来。
有一个剃了光头打着耳洞的男生是在上午过来的,我会注意到他是因为有一次从洗手间回来之后,挽着校服袖子的他胳膊上文着卡特的名字。但他从没有在这里刻意等过卡特,只是有一次,她考完试之后没在学校上自习,提前两个小时到家的她和坐在角落看书的他撞个正着,他扬着脸冲她露出一个狡黯的笑意,她则“嗤”一声便跑上楼去,不到半刻又“噔噔噔”地跑下来,趋身到他眼前咬牙切齿道:“你最好不要惹我。”那男生则耸耸肩无所谓地继续看着那本厚厚的网游书。“还有你,”卡特转个身。正对着几米远的我,瞪圆了她的眼睛,“什么也不要问我。”
“当然,我不会问。”说完,我甚至学那个男生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很好。”卡特于是抱着自己的手臂放缓了步子走上楼去。
来这里租书的大多是附近的中学生,他们看书的速度很快,也跑得很勤,所以阿婆耍保证书籍的数量,我们有八个高高大大的书架贴着墙壁摆放着,四周会散落一些小椅子,有些人也很愿意坐在我们的屋里看,这时候阿婆也会卖出一些面包和汽水。
我们有三个架子上放着的几乎都是网络书,那种厚厚开本的,还有各种漫画书摆了三个书架,剩下的便是言情小说了,台湾的居多一些。后来,阿婆又弄了一个小架子,放满了那种口袋本的小书,卡特偷偷拿了两本在楼上看,然后扯着嘴角凑到我耳边偷笑。“是不健康书籍喔。”她每天偷看两本,直到看完了半个架子上的书,才被阿婆发现,阿婆吓坏了,因为那书里有很多亲吻的镜头,她生怕卡特会学坏,把她叫到小厅里谈了整个晚上。再后来,我们的店里就再也没有那种口袋书。阿婆一向说,处理问题,最讲究的便是根治。
但是有一个问题,她一直没发现过。
那就是。卡特的成绩。
卡特似乎从没迟到早退过,也没逃过课,每天认真完成作业到夜里十点。但她的成绩就是要死不活。
“我总不能去上那该死的补习班吧。”她双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对我抱怨。
当然,我们都知道阿婆是拿不出那个多余的钱来的。
我当然也知道成绩这事情有时候也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的,但我觉得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