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动了爱情(下)
式寻到了答案。可无论谁,都不会有“原来如此”的喟叹吧,有的仍只是无限感伤。
我看到熊仔的红眼圈,听到他喃喃说:“没关系,这次我等你。”
9
当一切似乎尘埃落定重归宁静时,我才发现有些真正重要的事我并不了解。
刚从西藏返回的那天,我将灵子一个人留在寝室,自己尾随着罗浩想要陪他渡过难关。
寝室电话响起时灵子并不想去接,但想到有可能是我打来还是拿起听筒,却听到对方说:“杨卡拉吧?你朋友殷灵在我们手上,我兄弟从西藏将她抓回来的,你来换她,郊外的旧棉花厂,你认路的。”
灵子愣了半天,最后说:“好,马上到。”
在此之前,她仍远在西藏时便有人发短信到她的手机上,对她说,你朋友杨卡拉有难,你最好回来。她本来不信,将这蹊跷事件告诉易浅寒又惶惶地一个月不敢再开手机,后来手机丢掉,她也终于忍耐不住担忧,抓住一个可以遮挡孤独尴尬的关英杰后便匆匆赶回。
如今才懂,那短信不过是将所有人聚拢回来的手段,她利用的,是我们对彼此的在乎。当时的灵子猜不透我会和什么人结下梁子,却预感到此事并不简单。用关英杰的手机给我发了条短信便将手机快递回他住的酒店。她自己,则带着就义的心情去赴一场邀约。
这邀约多么奇怪,她居然是去交换那个已被绑架了的“自己”。
那电话本该是我接的,田眉要哄骗过去的人也是我。
灵子轻车熟路地从我的衣柜里翻出那把小匕首。我想象她去往旧棉花厂的路上,手在兜里捏紧匕首,夏日里浑身淌着冷汗,一切一切如昨日重现。她怀有的每一份惧怕与勇敢,担忧与疑惑,我都感同身受,因为,一年多前我也以同样的心情和她走过同样的路。
我说过,这世界一切都是守恒,我为她所做的那些,上天总会费心安排相似的情节,让我们角色交换,彼时彼刻的她同样的义无反顾李代桃僵。只是,她所受的苦要多很多,很多。
灵子被灌了十几片安眠药,迷糊中她仍在说:卡拉,你是安全的是吗?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就是这句话被田眉录了下来,在我和于淼淼对质的餐厅里,那通电话里放的不过是录音而已。我们又一次被骗去那个是非之地,而彼时的灵子,真的身在云南。
虽然意识混沌她也隐约知道闪光的镜头给她拍了怎样的照片,她什么都不说,强装着微笑,早早逃远。我这才知道她那样无情决绝地离开时有着怎样的苦衷,她是恨不得快一秒再快一秒地从这座城市消失吧。不听不闻,当做什么都不会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在心里狠狠咒骂着自己,我怎可看轻她对我的情谊。那样默默为了我而承受许多苦难的人,她是否也同我一样,将彼此奉作最忠实的信仰,倾尽力气永远守护。
可是她那些流着泪的付出,我竟统统看不到!
灵子,如果你愿意去天涯,有一天我也会追随而去。你说过的,不管去哪儿都要带上卡拉。好朋友,是要黏在一起不离不弃,对不对?
而那天,易浅寒从旧厂房中蒸发一样底消失,是因为他同田眉作了一场交易。
他走到后面压低着声音对着电话说:“是我连累熊仔,有什么过不去的算在我身上,放了她们俩。”原来在那时他已猜到,安排这样一场精细而熟悉的绑架的人是田眉,却因为熊仔的关系极力争取着和解,不忍报警。
他和田眉达成了约定。被封死的通风口从外面被打开,一只细长轻巧的梯子顺下来,易浅寒被拉上去,梯子收走窗户关牢,一切进行得无声无息,甚至,他没有在走之前和我道一声告别。
田眉的师弟将易浅寒送到涂鸦酒吧,他一眼就看见有些醉的田眉,搭着一个老外的肩放肆地说笑,瞥见进来的易浅寒,嘴角一挑,酒杯里的红色液体就泼到他脸上。
老外嘟哝了句知趣走开,易浅寒将她拉到偏僻角落:“熊仔的事,是做兄弟的想的不周全,你怪我就好了,何必闹得这么大,你松手,我们就此两清,谁都不计较怎样?”
“怎么猜到是我?”她不答反问。
“那次绑架事件的细节,那狐狸青蛙的面具,除了我们几个当事人,也就只有你知道。”
“呵,算你聪明。可熊仔因为帮你才坐牢,你毁了他的前程也毁了我们的幸福,坐牢的应该是你,你为什么不替他去?!”醉时的田眉情绪有些失控。
“姨夫刚开始调查时熊仔就去自首了,我没办法救他。”易浅寒声音低下去,“你要怎样才肯消气就尽管说,始终是我欠你。”
“好!”她把手上的空杯子敲在一旁的吧台上,清脆的碎裂声里陡然就变成一支武器,像一只怪兽露着参差不齐的锋利牙齿,“熊仔在牢里被几个混混联手欺负,他受的伤你也该有份。”就那么胡乱又摇摆地挥手。完美而灿烂的弧度划经他裸露的手臂,两三下,却生出数道血痕。
易浅寒不阻止,亦不曾闪躲,两只胳膊在他本就有些受伤的肩膀下自然地垂着,这个无动于衷的石头人拿起电话说:“可以了的话,我现在打电话找人接她们出去,你再不要找她们任何麻烦。”
血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田眉没管他,继续叫了杯酒,扭转身忘形迷离。
这就是故事中我所不知道的环节,在殷局长逐一了解完情况之后才得以知晓的完全版本。在这个故事里,我被所有人保护着,每一个奋不顾身,每一场流血代价,甚至每一句隐瞒欺骗,都是为了我。
杨卡拉,你何德何能。
10
这么久以来住院的那个总是我,这次终于轮到我照顾他,可我宁愿,被照顾的那个人永远是我。看到楼下的红色保时捷就知道无欢来了,不想同来的还有萧宇哲。一时间病房无比热闹,等待签名的小护士翘首堵在门口,摇着轮椅经过的老爷爷好奇地问:“里面住的谁啊?”
小护士笑:“大爷,来了两个大明星哎。”
我开门进去,无欢从病床边站起来:“大力士卡拉回来了啊。”
我赧颜,我用那只烟灰缸把保时捷的车窗玻璃生生砸出蜘蛛网一样的裂痕,我不敢说我会赔,一是真的赔不起,二是她定不喜欢那样的生分。
罗浩躺在床上笑,脑袋缠着纱布,胳膊吊着石膏,像只精神饱满的木乃伊。
无欢说:“我是来告别的,看到你们都没事,也就走得更安心些。”
我吓住:“走去哪里?”
萧宇哲站在一边替她答:“我们要暂别娱乐圈,去国外一段时间。”
“你们?”这个复数形式是成双成对的意思吗?
每个人只有一次二十岁,而这大好年华正是演员的黄金岁月,他和无欢不同,无欢要的,是更多新鲜,是有限时间里的无限尝试,他却也要随她盛时隐退?
“宇哲说我的这段尝试该适可而止了,太累又不开心就不该继续下去,我觉得有道理。”无欢回望他一眼,不热烈却十分默契。
“可是……”
“祝你们一路顺风。”我的转折句刚开头就被罗浩打断,他把那只石膏胳膊伸向无欢,认真说:“隐退前最后的签名留给我们吧,够让卡拉得瑟的。”
我瘪瘪嘴,他总能把笑谈说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