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之后,相遇之前(上)

你,啰唆死了!”

孟羽几步跑开,从兜里掏出个硕大的苹果咬了一口,头也不回地冲身后晃了晃,“这个就当保护费略!”

秦瑟慌忙掀开课桌板,里面徒剩一个撕破了的保鲜袋,她气得将它团成一团砸向那个贪吃鬼的脑袋,孟羽猴子一般闪到了教室外面,班主任阴冷的声音却从身后炸了起来:“这么大了怎么还乱扔垃圾!赶快给我捡起桌!”

秦瑟含恨去捡那个保鲜袋,牙齿一颗一颗咬出血来。

食堂中午的饭菜难以下咽,秦瑟只吃了个七分饱,捱到第七节课,她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了,下课铃一响,她便抱起书包往外冲。

直到在苏家街的巷口绊到什么东西摔了一跤,她才猛然想起孟羽的叮嘱,然而已经迟了。她来不及爬起来,便被人连拖带拽地弄进了死胡同里。

“啪!”劈头便是一巴掌,秦瑟被打得眼冒金星,然而两只手被人从身后死死地反剪住了,她只得愤恨地盯向打她的那个高个子女孩。

对方有一张异常精致的脸庞,穿着一身白,海藻般的及腰长发,左手食指间夹着根烟,脸上挂着鄙夷的笑意。“就凭你这副德行,简直笑死我了,打你都脏了老娘的手。这样吧,以后你不要再见景兰舟,我便也不为难你了,看着可怜。”

秦瑟忍住火辣辣的嘴角,呲牙一笑:“就算我不见他,他也会来见我!你这只母金刚还是乖乖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吧,别挂住我家兰舟了!”

谢欢欢的脸色红了又白,她猛地一把攥紧了秦瑟的头发,指间的烟头直逼向秦瑟纤细的脖颈,咬牙切齿道:“贱丫头嘴硬什么硬?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姐姐是什么货色,桐溪路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姐妹俩一样的贱!你那做鸡的姐姐八成是死……”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片刻之前还在瑟瑟发抖的孱弱女孩身体里仿佛突然住进了一只凶兽,秦瑟双目血红,狠狠咬在了谢欢欢白晳的手腕上,无数拳掌重重落在她身上,她就是不松口,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出来,那样狰狞愤恨的神色,让女金刚都害怕了。

巷子口传过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谢欢欢,你给我住手!”

少年狂怒的声音像一枚照明弹,划破了秦瑟昏暗的世界,天旋地转之中,她被人狠狠抱了过去。

她的眼睛已经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了,身体亦疼得不敢使一丝的力气,孟羽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新鲜的汗水夹杂着运动场的青草香味钻进秦瑟的鼻孔里,他的声音冷硬如铁:“谢欢欢,你也知道,我们桐溪路的人要是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不要欺人太甚。”

“而且。并不是谁都会怕你的。”

另一个声音从旁侧冷冷飘出来,秦瑟艰难地从孟羽怀中挣出来,熹微暮色中,那人薄薄的剪影锋利优美如刀刃。

谢欢欢在一帮小混混的簇拥下握紧自己鲜血直流的手腕,苍白震怒地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男生,“你……你……”

景兰舟面无表情,眼中的墨色却汹涌翻腾,“这句话不只送给你,还一并送给你那暴发户老爹。叫他收敛点儿,别以为小小的青安就是天下。”

他的声音一句句钝钝地砸在地面上,小巷子里突然一片死寂。许久之后,谢欢欢狠狠瞪了他一眼,低低叱喝了一声:“我们走。”

谢欢欢气急败坏地领着一帮人走后,孟羽和景兰舟一边一个搀起像只破布娃娃的秦瑟,慢慢往巷子外面走去。

秦瑟抬起红肿如桃的眼睛,满脸崇拜地看着身旁的景兰舟,破了的嘴巴不住地嘶气:“哇——你,你真的好帅,请问你是不是来自中南海?特意来我们青安微服私访除暴安良。”

孟羽也十分狗腿地赔笑道:“对啊对啊,景大人你真的好有气场,我亲眼看见那个恶女人双腿打颤了。”

景兰舟无可奈何地扫了他们一眼:“瞧你们那点儿出息,这种话吓吓谢欢欢那种没脑子的也就算了,你们居然也当真!”

秦瑟将鼻血往孟羽的球服上一擦,嘟囔着道:“多演几分钟你会死啊?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什么大人物。”

孟羽掏出张纸巾马马虎虎擦了擦秦瑟的脸,匆匆卷起来塞住了她还在流血的鼻孔,鄙夷道:“真想不通女金刚怎么会相信你的鬼话,要是我,一拳就将你这种小白脸撂趴下。”

景兰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抬头望天道:“通常人们对着完美无瑕的艺术品时,总会有不忍亵渎的敬畏感……”

孟羽扶着摇摇晃晃的秦瑟,齐齐蹲到墙角发出了难听的呕吐声……

那天拖着破破烂烂的身体回家,秦瑟以从楼梯上不小心滚落下来作为交代,老妈一开始有些怀疑,但有孟羽以及一个文质彬彬的美少年作证,伤势又不算太重,她便十分爽快地相信了,拎着秦瑟在药店包扎了伤口上了药,又风风火火地在街口买了烧腊,盛情邀请孟羽和陌生的美少年留下来吃饭,以报答他们送宝贝女儿回家之恩。

客厅里吊着一个只有三十瓦的原始灯泡,那些比秦瑟年纪还大的旧家具在这昏黄的灯光下,更显萧瑟,墙角堆着白天没卖完剩着自家吃的南瓜和土豆,散发着即将腐烂的泥腥味,临河的窗子虽然已经关严实了,但还是有苍蝇嗡嗡地绕进屋子里来,到处飞舞停歇。

秦瑟心底灰暗无比,恼怒地看着满脸热情的母亲:“他家很远的啦,不在这里吃饭了,要不然没车回去!”

谁料景兰舟甜甜地笑了:“其实我就住在附近的丽景花园,十几分钟就可以到,而且我家没人做饭,能留在这里尝尝伯母的手艺再好不过了,省得再去叫外卖。”

秦妈妈一听,眉飞色舞地挥舞着锅铲,转身往厨房去了:“好,好!我这就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秦瑟胸中百味杂陈。神色复杂地看着在这老旧屋子里显得太过洁净明丽的男生,孟羽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摸出副象棋,一把将景兰舟扯到了客厅中央的桌子旁,回头瞟了呆愣愣的秦瑟一眼,“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人家好歹救了你一命,蹭顿饭还是不为过哦……”

救命恩人笑靥如花地摆着棋子,头也没抬:“就是,我当时可是冒着被毁容的危险救下你的……”

一直在厨房帮忙洗菜的秦爸爸听到客厅里摆象棋子的啪啪声,再也忍不住了,扔下水槽中的青菜,鬼鬼祟祟地从厨房溜了出来,凑到孟羽身旁当起军师来。

秦瑟看着昏黄灯光下忘情厮杀的两个男生,以及激动万分的父亲,心底有花一枝一枝的浙次开出来,自从姐姐离开之后,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就连爸爸妈妈脸上的笑容,都是久违的。

她胸口一酸,闪身进了厨房,所幸没人看到她的眼泪。

秦瑟觉得自己的刀法已经相当可以了,切出的萝卜片薄如蝉翼,妈妈却仍然不满意,说是不够美观。秦瑟一边按她的要求重切,一边发牢骚:“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讲究,东西没煮熟都能拿给我和老爸吃,今天一见来了帅哥就情难自抑了……”

秦妈妈将酱板鸭端进蒸锅,扑哧一声笑:“死丫头,什么情难自抑,还不是为了你,那个兰舟白白净净的生得好,脾气也好,你要是能嫁到丽景花园去,这一辈子也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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