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学少午
文/信公子
> 我是个爷们儿。但却不知何时爱上了三毛的文章。她的字里行间,流转着女孩子一样的眼泪,让人没有办法不多看一眼。她的言辞笔调,又描述着兄弟一样的铁血温情,让人没有办法不去怀念。
【壹】
“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每想你一次。天上就掉下一滴水,于是形成了太平洋。”陈光标托着下巴,坐在学校喷泉边的草坪上突然念叨出这么两句话。
霎时闻湛蓝的天空中飘过了一群乌鸦。
我刚被班主任唾沫横飞地教训完,看到这小子一副春天又到的痴呆表情,立马整个人火气到了头顶。
“书奇,你怎么啦?不开心吗?我们一生复杂,一生追求,总觉得幸福遥不可及。不知哪朵花啊,哪粒小小的沙子,会落在你的窗台上。”陈光标极其做作地合上三毛文集微笑地看着我说。
我站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舒展了一下筋骨。在这几个准备动作之后,我抡起地上的书包,朝陈光标砸去。
“我靠!老宋!你下手也太狠了吧!”陈光标捡起那副被我砸掉的平光眼镜,不无心疼地大吼。
很明显,这货(原谅我称他为货,因为他现在这模样已经不能算个人)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坐在这里附庸风雅。看他那副嘴脸,想到他在寝室里偷我的刷牙杯泡方便面吃,我就想把他的书,不!他整个人!都踢出十米之外。
“你小子受了什么刺激啊?什么一粒沙,一滴水,早上出门吃药了吗?”我拍拍书包上的灰,坐在旁边的水泥石阶上。
陈光标看着那副断了脚的眼镜框,抬起头愤恨地看着我。
“少装闺怨少妇,你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有什么屁事快讲!”我揉了揉手臂,估计刚才用力过猛,居然有点疼,可见我有多恨这个矫揉造作的家伙。
“你说你这男人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明明是个语文天才。一天到晚就知道用武力解决问题,在这么明媚的阳光下,书卷气息的校园里,美丽的草坪上……”
看到我的脸,陈光标吃一堑长一智,迅速回归本性,言简意赅地说道:“我恋爱了!”
“什么?”我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怀疑动作太快有点耳呜。
“我喜欢上秦晓萌了,我想追她,听说她喜欢三毛,还喜欢文绉绉的那类小子。”陈光标一口气说完。
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子发春了!
爱情这东西,真跟鬼一样,被它上了身,让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有点同情地看着陈光标,这个听着名字就知道难以和文弱书生靠上边的小子,我知道他的春天到来,也意味着他的冬天不远了。
我是个爷们儿,我不知道女生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但是我很清楚,只要是个正常女生,多半都不会看上陈光标的。
可惜我是他的兄弟,从小住一个大院,上同一所初中、高中,如今住校后又正式步入“同居”的殿堂,不管如何,这句话我都不会说出口的。
我也算是明白了,那姑娘喜欢书呆子。敢情陈光标深知自己的肉身难以向帅哥靠近,只好从气质上着手——三毛在手,恋爱不愁。
我看着这小子正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怕他眼泪夺眶而出,赶紧把这尴尬的气氛搅破。我咳了两声,问道:“你这货,装文艺就算了,也不挑个地方。学校喷泉都是死水,几个月都不换的,你也不嫌臭。”
他叹了一大口气,说:“没办法,我是为了我的爱情。她等会儿下课要从这边经过,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我就大声朗读这本书,她一定会注意到我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种行为更瞎更烂更糟糕的吗?
不过看得出,他应该是真的喜欢那女生,虽然我还没见到真人。
男人没遇到女人之前每天都会叫嚣:“为什么都是恐龙啊?苍天亡我!”其中不乏像陈光标这种平日里正襟危坐,鄙夷恋爱的好学生。但《动物世界》告诉我们,这种披着喜羊羊外皮的禽兽一旦到了发情的季节,撕掉伪装赤裸裸地狂奔时,一切都是非常可怕的。
很不幸我躲闪不及。“你为了你的爱情,打电话找我来干什么?”
陈光标露出一口并不白亮的牙,对我嘿嘿一笑,他说:“好兄弟,你知道啥叫对比吗?”
他娘的。谁说春天里没有狼?
【贰】
在陈光标把他原定的计划告诉我之后,我为我认识这货表示悲哀。在他的计划里,我是一个粗俗不堪的小混混形象,在他淡定从容地翻看那本书的时候,我适时地出现在他的身后,叼根香烟吞云吐雾,而他在一片烟雾缭绕之中,表现出他的一派文学气质。
这个计划恶俗且无聊。但我不得不佩服陈光标这种塞满了数学公式的头脑能爆发出如此的智慧,虽然这智慧是如此的混蛋。
“我不抽烟。”我干净利落地回绝。
“没关系,我帮你准备好了。”陈光标从书包里变戏法一样地掏出一包拆开的烟。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他老头子的珍藏,此刻变成了陈光标作战的保证。
这件事让我悟出了两个道理:第一,兄弟都是拿来出卖的。第二,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事完了我有什么好处?”既然陈光标无情,我也不需要跟他客气。
“六十块钱。”视财如命的陈光标为了一个不知道前景如何的鬼爱情,居然许下重利。当然,我也同正常人一样,对“六十”这个数字十分好奇,退一步一张五十,进一步一张一百,不知道这货脑子里在想什么。
但不管怎样,六十块在高中住校的我来看,象征着一周的游戏,两三顿不错的伙食,所以,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接下来就是等待下课的时刻,我见识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那就是人在焦躁的时候,。肾的泌尿功能也变得十分发达。因为在那个女生还没有出来的这段时间,陈光标总共去了十三次厕所。
当下课铃响的那一瞬间,按陈光标的要求,我们立马进入角色。我一把抓起三根烟,再摆了一个非常嚣张的姿势点着了,陈光标坐定后不太放心,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立马破功。“我靠,老宋,你搞什么飞机?”
我相信不止陈光标没忍住,下课后的人群熙熙攘攘,但经过我们的时候都围观了过来,不时发出阵阵笑声。陈光标双腿盘坐,我站在他的身后,双手举起三根烟,一阵猛吸之后,再恭敬地摆在胸前。加上陈光标富态的身躯,悠然如往生的表情,我们的确很像正在进行某种邪教的仪式,比如祭拜圆寂的大师。
陈光标捧起书,小声地对我嘀咕道:“老宋,这下我们两个要红了。”
我心中暗爽,这货谈恋爱估计没戏了,谁让你这么利用自己的兄弟。
就在我开始把这项恶搞陈光标的行动越办越正式的时候,陈光标低声喊道:“目标出现!进入作战状态!”我晕,这是什么战斗吗?
我说过,我没有看过那个女生的真人,但我还是在热闹的人群中,一眼就猜到是她。
当所有人都围着我们,像看动物园猴子的时候,有一个女生背着硕大的帆布包,双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
陈光标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开始了更加雷人的桥段——
“流去的种种,化为一群一群蝴蝶,虽然早已明白了,世上的生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