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生淮南
后来因为母亲的固执,父亲为我换了钢琴老师,而那之后我见徐卿只是偶尔他来学校接赵枳的时候。
母亲第一次和我说徐卿和赵枳已经是那件事情过去两个月后了,一起洗澡的晚上,为我擦背的母亲道:“淮南,你伤心不伤心?”
被问得有些茫然的我道:“什么?”
“跟妈妈还装,你喜欢徐卿不是吗?”其实母亲并不是老顽固,接受不了年轻人这么早就走到一起,她那样的生气,只是因为,她心爱的女儿,曾经那么喜欢那个拿着她的手,一点点在钢琴上跳跃的男孩子。
没说话,我捧了水拍在脸上:“哪有,妈你太八卦了,我们的感情纯洁得很。”
并没与我玩笑,为我细心擦背的母亲只道:“淮南,在感情面前,并不是牺牲和隐忍才能得到的,你要学会去争取,没人会怜悯失败的弱者,你明白吗?”
我的母亲,这样的明了,人生与情感,明了爱和取舍,却终究没逃过那段命中注定的劫数。
【六】
那年夏天之后的高三在压榨中结束,我和赵枳一并在暑假收到M大的录取通知书,她学经济,我念文学,而在M大任职助教的徐卿却在那年夏天申请到了美国的大学念MBA,赵枳是为了徐卿才去的M大,只是留学是徐卿一直的梦想,他不能不去。因徐卿一定要走,赵枳近乎与他决裂,而他离开的晚上,去送他的也只有我。
那晚,一边准备行李徐卿一边说:“我走了以后,你帮我照顾照顾赵枳,她不像你,有父亲和母亲,她一个人过得挺孤单的。”
“知道了,真啰嗦。”
听我这样说,徐卿抬头,并没玩笑,而是难得认真:“淮南,我没开玩笑,既然季家已经接受了赵枳,就给她一点点温暖又有什么,她与你一样,不过也是个孩子。”
徐卿的话,我隐隐听出了些别的味道,只是还半带玩笑的道:“靠,说的我家人好像多不是人的似的,我爸我妈对赵枳比我还好,好不好?”
“比你还好。”念着那话,徐卿不屑一笑,“比你还好,你父母,会忘记你的生日,会在你发着高烧仍旧没有察觉的把你扔在家里吗?”
“徐卿,你说什么?”
“说什么你明白。”徐卿的话没有继续,与他同宿的男孩回来。
而没心情和他吵架的我甩下一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也别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
那晚,因为徐卿的话,心情跌入谷底的我一个人在学校的操场上转圈,我不知道这么久徐卿对我都是有怨言的,而那些怨言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赵枳的遭遇,可是她从没和我们说过这些,母亲问她生日,她说不记得,以前和父亲在一起从不过生日,而来在家里这几年,赵枳从不生病,偶尔脸色苍白母亲问她,她也只说自己是生理期,赵枳一直以哪种不给别人添麻烦,又一直讨好别人的态度活在季家,她从不对我们敞开心扉,又让我们怎么对她好。
“嘿。”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回过神,才发现已经快十点的操场已经熄灯,被吓得半死,我回头吼道:“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没想到我被气成这样子,来人一笑:“呦嗬,脾气还挺大。看来丢个学生证手机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被他一说,我才发现,刚刚还拿在手里的学生证和手机早没了,站在身后的来人见我找,举了举自己的手,操场的光很暗我看不清那人脸上的得意洋洋,只能抬手去抢:“给我。”
只是那人动作比我活跃得多,一下就躲了过去和我道:“嗬,连句谢谢都不说。”
“谢个头,你给不给?”
“不给。”
那晚M大的操场上,一失恋伤心的女人,追着一个变态满操场地跑,而变态似乎玩得高兴,用手机的光打着学生证念着我的名字:“季淮南。原来你就是季淮南。”
我从来没想过季淮南这三个字这么有名,后来还是苏晨光说,怎么没名气,数学不及格,靠着文科半边天考进M大,你是第一个。
他说那话的时候,他许多朋友都在笑。而我给他唯一的回馈就是:“闭嘴。”
那晚我被苏晨光绕了好久,实在追不动我才吼道:“老子不要了行不行。”说着便跑离操场。
后来手机学生证被完璧归赵,只是逗了我半晚上的变态我却没看到,给我的时候,宿管大妈只说,是经济系的一个男学生送来的。
问宿管那人长得什么样子,宿管大妈描述之模糊,简直可以用路人甲三个字完全概括。
【七】
我第一次看清苏晨光的脸是在周末去找赵枳一同回家的时候,经济系的教室里,穿着米白色套装的苏晨光站在午后的光影里,写着龙飞凤舞的板书说着经济学概论。其实没见他之前,M大就早有传闻,经济系有个很极品的教授,留学归来,年纪轻,又是一表人才,那话后面若加一句尚未婚配,十足一个征婚启事。
只是第一次见苏晨光,他的确是那样子,帅气,美好,尤是笑起来,很吸引人。
“好……,这节课就到这里。我的课从来没作业,但是期末要交论文,你们若能挺过,我不介意多来几对打情骂俏的,赵枳,下节课在三教。”
“嗯。”
也是那天,我才知道赵枳是苏晨光的课代表,也是整个经济系,最认真听他讲课的姑娘。
徐卿走后,赵枳并没表现出太多的伤心,她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面,依旧坐着那个漂亮又品学兼优的姑娘,只是比起高中时期,大学时候的赵枳更懂得把自己的美展现出来,漂亮的衣服,精致的妆容,还有徐卿离开时为她铺设的路,让她在精英齐聚的M大也是独领风骚的。
一起回家的路上,我和赵枳说:“妈说明天去静安山。”
“淮南,我明天要回学校,给教授找资料。”
“非得明天?”
“嗯。”
看着她,我道:“那算了。”
回家的路上,我和赵枳的话题落在了苏晨光的身上,而我第一次从赵枳的眼里看到那种势在必得,她的双眸凝着窗外,和我说:“苏晨光,是经济系最年轻的教授,二十五岁就拿到了加州大学的博士学位,似乎天生就带着耀眼的光芒。”
那样的口气,似乎带着无限的崇拜和向往,而徐卿就像过眼的云烟,早已被她忘却。其实她也真的忘了,徐卿去美国后给她来了许多电话和她道歉,只是赵枳却并不放在心上,似乎徐卿离开,这个她曾说对她最好的男孩子,就早已在她生命里消失,赵枳需要的并不是远赴重洋追求梦想的恋人,她更想要能让她一步步往上爬的基石,而这已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