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鲸岛杀人事件
就在我纠结自己该怎么脱身的时候,隋遇装作刚从住宅区里走出来的样子,将半个身子探进了保卫室。
“请问有没有看到……啊!你怎么在这儿?”
“是你男朋友吧。”保安比我还先进入状态,一双眼睛看好戏似的望向我。
“你来干嘛?”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是想死在外面吗?”
“关你屁事!”我来劲儿了,演得虎虎生风,本来可以适可而止的时候,我偏偏不顺杆下滑,于是隋遇直接走过来将我整个人扛到了肩上。
“喂!你干什么?”
“放开我混蛋!”拳头打在他背上,怎么看都像是在娇嗔,况且那个角度甩得我头晕,鼻涕挂下来,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
就这么着,我们在保安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住宅区里。
“真的哭了?”
在那幢房子前停下来的时候,隋遇微蹙了下眉心问。
我抽了下鼻子,没有吭声,用力揩掉眼角的泪痕,可是不知为什么,眼泪就是怎么也止不住,那让我觉得既愤怒又丢人,却只能保持沉默。
“喂,你有多大?”
“关你屁事!”
H
找到画展上空白着画框的那幅画。
这是隋遇到侦探所来拜托我的事儿,于是现在,我就和他一起站在新晋画家邵吉许“云上”的住宅里。
房子位于斜坡偏左的位置,和其他独栋房子之间隔着并不算近的一段距离,二楼的落地窗正面向不远处的海滩,看上去是个非常适合创作的地方。
房子里黑黢黢的,并不像是有人的样子,身为岛上最近炙手可热的红人,邵吉许大概会有很多酒会和晚宴要出席,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隋遇已经十分轻松地翻过铁门,又从里面打开门将我拽了进去。
即使没有开灯,仍依稀能看清房子里的装饰和布局,看上去并不像是艺术家的品位,过于热烈和俗艳了许多。
“这本来也不是他的房子。”走向地下室的时候,隋遇头也不回的说。
“啊?”
“是他的金主。”
我当然知道金主是什么意思,于是闭好嘴巴没有接话,想到那天还和熊太说那家伙一定有背景,果然是原来是这样,总觉得有点儿唏嘘。
隋遇顺手打开壁灯,地下室的一侧堆着许多酒瓶,另一侧则是几乎堆叠到天花板上的画作,有画了一半的,也有许多只是打了草稿而已,还有斜倚在墙壁上几乎快完成的,隋遇站在那摞画前,一幅一幅的将那些画抽出来。
“嗤——嘭!”
是车子猛地刹住的声响,我屏住呼吸看着隋遇,他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受到半点儿影响。
木门被用力撞开,一串儿凌乱的高跟鞋声响。
“嘿,我没醉,我才没醉呢!”
“在这儿坐好。”有些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来,是那天在开幕式上出现的新晋画家邵吉许,“我去给你倒点儿水。”
“吉许,不要走……”
又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上了。
“别闹了……”
“邵吉许!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但你就不能假装喜欢我一点儿吗?你怎么现在连假装喜欢我也不愿意了?”
……
“找到了!”隋遇长舒一口气,将那幅画递到我面前,我目光落在上面,伸出去接的手却几乎僵在了半空。
那上面低头含笑的侧脸,毫无疑问——
是柳安安。
“现在你明白了?”
“明白什么?”
大脑一时间接收了太多的信息,我怔在那里,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隋遇没再回答,只是将那幅画反手夹在手臂下,“现在我得带走它。”
“那我呢?”
“看到这个开关了吗?如果不知道密码的话,从里面出去会警铃大作,所以……”
“喂,你要做什么?”
隋遇动作敏捷的消失在地下室门后,而我脚下踩着的那个开关,只要我挪动半步,就会发出蜂鸣般的尖锐声响。
“你确定那幅画一定在那儿吗?”
“当然。”
“可是……既然你都知道,还要委托我们做什么?”
“我一个人要拿到当然有困难,那里的地下室似乎有双重防盗……”这么说的时候,隋遇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泰然极了,“如果有一个帮手的话,就容易得多。”
作为一个私人侦探沦落至此,我真是对自己无话可说。
简言之,我只是来扮演一个垫背的角色。
但无论如何,我没想到,他会就这么把我一个人丢下,楼上的争吵愈演愈烈,最后演变到动起手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几乎震破我的耳膜,最后忍无可忍的我松开脚下的开关迈开步子向楼上走去。
结果可想而知,保安很快赶到了,接着连警察也来了。
作为入室窃贼的我理所当然的被逮捕了,但去地下室查看回来的邵吉许坚称自己并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那么,你有看到一枚珍珠耳坠吗?”我猛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I
风竹草,禾木科,叶狭长,花朵绛紫色,可作染料,经久不褪。
它的花语,是温柔而无望的爱。
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大概只有九岁。
背着装满彩色粉笔的背包站在福利院餐厅里的邵吉许看上去并不开心,刚端着餐盘经过他身边的柳安安将一双筷子塞到他手里,“呐,分你一半。”
因为午餐是按人分配的,一份也不会多做,但邵吉许不开心却和没有午餐吃没半点儿关系。
他只是不开心,忽然之间全世界好像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自由活动的时候,他就拿着那些画笔在福利院的墙壁上乱画,柳安安站在他身后,看得专心致志,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她对什么都很好奇似的,但邵吉许一点儿也不想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