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衾
钱老爷心中踏实了许多,连连称是,随手将书房中几样值钱的东西揣进兜里,“去叫夫人,我们这边走吧!”
“我已经让少爷过去了。”
“哎呀,你好糊涂,他是个傻子,你怎么能叫他一个人走?”
钱默峦的眉头皱了皱,嘴角却扬起笑意,“鱼家来势汹汹,都逃怕是逃不掉。”
“你这是何意?”
“老爷,您便留在这里,给鱼爷消消气吧。”
周围尽是门窗被砸毁的声音,夹杂着瓷瓶摔碎的声音、丫鬟们的哭喊声和钱默峦的笑声——他恨。
他怎能不恨?
他恨将他们捉走的山匪,他恨同山匪勾结的鱼家,但他最恨的还是眼前这冷血的老人。是他的冷漠和不近人情将年幼的少爷最终逼入了绝境。
“老爷。”钱默峦推开房门,只见鱼爷就站在门外的院子里,手中是明晃晃的的钢刀,他笑了,“阿五送您上路。”
尾声
他是赢了,他癫狂。
他也输了,他绝望。
当钱少爷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回钱府,大火已经映红了夜晚的天空,映红了清源江辽阔的江面——那是鱼小棉最喜欢的大红色。惊心动魄的火海让前来救人的僧人们为之一震。他们习惯了诵经念佛,见惯了生死离别,此刻却无法不动容。
而那痴傻的少爷却径直冲进了熊熊烈焰之中——没人能拦得住他。
他是听阿五的话的,他跑到了清源寺,找到了老和尚和那间大屋,屋中摆设就同他在钱府里的屋子一模一样,床铺的位置,茶桌的位置,案台笔墨的位置,都丝毫不差。他觉得高兴,但这高兴却只维持了一瞬。
这里什么都有,只是没有阿五。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不清晰的画面。
阿五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就快死了。
他叫阿五醒过来,阿五却不肯听话,始终不肯睁开眼睛。
他答应阿五一定会回去救他。
“救——”他艰难的吐出这个字,“救阿——五。”
涅槃总在死生一线,那是莫大的愿力,能让烈火的焚烧都变得温暖,就像那时少爷的怀抱一般。
“啊呜。”
钱默峦轻轻抬起头,他看不清,只看到烈火当中自己身后那人,身上的衣服带着火苗——像极了成亲时的礼服,红得刺眼。
是少爷?
是小棉?
他想问,眼前是漫天烈火,却无人应。
百无一用是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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