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罗门也不及你高贵
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加菲猫。
拿着画,再看看不以为然的李天赐。怎么说呢,竞有点受宠若惊。
更加觉得春天来了的是那天下午,李天赐假装漫不经心地走过来,问我周末有没有空,一起出去打网球。
初秋的气息已有些冷,李天赐身上的浅灰色卫衣质感很好,胳膊措着书包落在肩膀上,棒球帽压抑下的脸孔干净而健康。
回想起来,印象中的他,似乎总是干净得体,好像随时拎出来都可以去拍挂历了。却很少见他在学校运动,他从不跟男生一起打球玩闹,似乎是讨厌流汗的洁癖物种。
不过,可以想象,他动起来,肯定会很好看。
一霎时,觉得有清新的朝气围绕,那是在以往阴暗潮湿般的生活中很难体味的青春无邪,向往便一发不可收拾,便冲他点点头,欢快地开口说:“好呀!”
星期六,我早早起来,想带漾夕一起去打网球,漾夕却说要去学校补习功课。
总觉得漾夕说话时眼神闪烁,便在他出门以后给周意久打了通电话,确认他对我撒了谎。学校今天并没有安排补习。
好不容易明亮起来的情绪,顿时又陷八绝境,我想也不想便冲出家门,紧咬着牙齿,跟在漾夕遥远但依稀可见的背影后面。
我不知道口袋里的钱少了没有……或者,我已经不想去知道。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冲过去拉着漾夕一起冲撞在车来车往之间。
不是没有谈过心,不是没有学着温柔,好让他不那么孤单。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给我欺骗。
我也希望是自己太过于歇斯底里,漾夕骗我并不是有意。可是我更希望,我的弟弟能跟我说说心里话,他想要什么东西,想做什么事情。
想一想,到底是我这个姐姐太失败,让他感觉不到爱。
我跟着漾夕,一直走到一个小小的街口,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帮人。一看就是嚣张跋扈的野小孩。漾夕走过去,立刻有人递给他一支烟,他接过去点燃,不是很熟练地吸了两口,表情很勉强。
那个在人群里。满不在乎拿着烟卷的小孩,跟着众人一起起哄喧哗的小孩,真的是我弟弟吗?
到底是怎样的迷茫渲染了他的内心,让他忘记亲人,选择沉沦?
他并不明白,眼前的放纵并不等于灵魂从此有所寄托,堕落的方向没有尽头,只有更加深沉的黑暗。
但我明白。
所以,我走过去,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走到漾夕面前。
眼神迷茫的野孩子们发出怪叫。漾夕有些慌张地扔掉了手里的烟,根本不敢抬头看我。
“跟我回去。”我朝他伸出手,轻轻召唤。
漾夕并没有把手递给我,却脱离了他的堕落伙伴们,一言不发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Noble.eleven
每一次,当我觉得自己再也忍受不了,无力承受的时候,总是会问自己,是否忍心放弃唯一的弟弟。
如果连我都放弃,他的人生,真的就再没有希望的转机。
所以,在他困惑的时候,我必须清醒;在他茫然的时候,我必须帮他找寻方向。
并不想颂扬自己有多伟大,这只是最起码的责任与义务。
我在漾岁身后,三步并两步,终于肩并肩。
不自觉有些感叹,漾夕又长高了。
还记得有段时间,漾夕总喜欢跟我比高,从一开始,到我的手肘、肩膀、脖子……后来他渐渐丧失了比身高的兴致,我也就没再注意过。想不到,不知不觉,他已经跟我差不多高了。
他的心灵,是不是也悄悄在成长?
只不过,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自顾自地成长,没有帮助也没有陪伴。
“漾夕,我对你没有太多要求,只希望你诚实,踏实地活下去,你是知道的。”纵使先前有再多怒气,可一旦想起。这个人是我弟弟,便只有这一种口气。
希望的、期盼的、恳切的。
“可是……”漾夕忽然停下来,转过头看着我,说:“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活下去?”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认真地问我活着的意义,丝毫不掩饰对生命的困惑与倦怠。
很久以前,我也有过同样的思索。家庭的残缺让我觉得世界都变得不亲切。太多独立的时间让人总觉得日子难过,便渐渐不安,生出放纵的枝叶,那时我也想要有人告诉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漾夕。生命是礼物,我们都收到了——就这一点,我们就值得好好珍惜。勇敢地活下去。”心疼地摸着漾夕的头,我多希望,存在于一个十四岁少年世界里的颜色是斑斓缤纷,而不是黯淡的绝望。
漾夕看着我,并没有茅塞顿开,他只是好半天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并不想要这件礼物。”
“那是你还没有开始享受!”我走过去跟他肩并肩:“好好活下去,才可能发生好的事情。”
——这也是一直以来,我对自己坚定的一句话。
Noble.twelve
周一去学校,才走到教室坐定,就见李天赐黑着脸走过来,声音盖不住怒气:“为什么放我鸽子?”
抬头,觉得他的气愤夸张了些,声音大得全班都听到。不少人眼神暧昧地看过来。让我不禁有点尴尬。
可是,他少爷的样子仿佛丝毫不觉得行为不妥,一双眼睛紧盯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他大不爽。
“临时有事走开了,又没你电话,想联系你也没办法。”我语气清淡,尽量让自己表现自然。可是,少爷却不买账,听我说完理由依然冷着脸,又看了我许久,才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走开。
少爷人气旺盛,牵动全班人的心。教室里一上午都气氛不妙,有几个少爷亲卫队偷偷到我面前多舌:“天赐真的很生你气,礼拜六在网球场等你一天诶…”
我多少有些不相信,李天赐的人生处处得意,家境好样貌不差拥戴率极高,平时对女孩子挑剔到极点,他会“目光黯淡神色孤单闷闷不乐”地坐在球场等我一整天?怎么想都觉得鄙人不才,实在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可是,被所有人都拿谴责目光盯着看的滋味太不好受,终于决定妥协一回,午休时主动走到李天赐面前真诚道歉,希望他大人有大量,别生我气,大不了以后不找我出去玩就是了。
少爷的脸虽然还板着,但毕竟缓和不少,勉为其难说了声原谅我,却附加下午放学后跟他去陶艺馆的条件。硬着头皮点头答应却见他忽而多云转晴,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怀疑上当时却为时已晚。
放学以后我不放心漾夕,想先回家看看,李天赐不耐烦地把我塞进他的私家接送车,一边问我家怎么走,一边长吁短叹:“陶艺老师的课一分钟十块。你最好快点!”
然而我却没办法帮他节省时间,当我打开家门时,家中空空荡荡。漾夕竟然没有回来。
对少爷表示抱歉,不能跟他去陶艺馆。我弟弟的价值不止一分钟十块,我得去找他回来。
李天赐的表情,终于让我见识到失落。
是那种,期盼落空,纯真被刺伤的无辜与委屈,让我心底为之一动。
我以为,有些人天生时运通达,未来非富即贵,永远不知愁味。却想不到,一个众人拥戴下眉宇飞扬的小少爷,竟会在我面前,露出这样难过卑微的面貌。
有种隐忍的一情愫。像一颗枯萎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