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Ⅲ(6)

习时,一个客户的女儿。”

“你这是当律师,还是当保姆啊?”他奇怪。

“你老婆牛!”前面那个不知死活的头闷在衣服里大喊,“我偷了她护身符,她让人差点儿打断我的腿。啊,我闭嘴!”

这个话题显然是他喜欢的,转头问我:“是吗?”

“听她胡扯,你以为我混黑社会啊!”

他伸手过来,在我脖子里拢了一圈,摸到了那个护身符,满意地笑了。虽然洛丢丢一定没看见,我还是像被人当众揭了短处一样,脸一阵阵发红。

他叹息说:“首都就是首都,啥稀奇事儿啥稀奇人儿都有。”

这回前面那位识相,硬是没回嘴,不过我估摸着,脸都憋紫了。好不容易挨到了目的地。她抢先一步跳下车,衣服甩过头顶,大喊大叫:“自由啦!”

趁毒药还在付账,我把她拉到一边,塞给她一百块钱,说:“快打个车回家吧,过年也不在家陪你妈妈。”

“我妈不要我了。”她接过钱对我说。

“胡说八道。”

“不信拉倒。”她吸着鼻子,将钱塞进牛仔裤兜里,一副落魄小太妹的模样。

“我妈跟那个姓方的有一腿你知道不?”她忽然问我。

“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干了啥!”我警告她,“做人要知好歹,多想想别人对你的好,你做了些什么你心里最清楚。”

“那他去告发我啊。他为什么不去告发我!让他们来抓我好了,我可不怕!”

“好了。”我说,“我走了,你快回家吧。”

“你可以给我带个话,我迟早干掉他!”洛丢丢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眼神里燃烧着可怕的仇恨。

“别乱来。对你没好处。”我劝她。

“他死了就是最大的好处!”洛丢丢哼哼。

毒药走上来,拉住我,又对洛丢丢说:“再跟上来,你腿就断了,别说我没警告你。”

“帅哥哥,我愿意为你断腿!”她居然继续恬不知耻地跟在我们后面,“喂,就算你不愿意,至少也交换个名片撒,咋称呼?”

毒药停下脚步,无奈地对我说:“我要真打人了你可别怪我粗鲁!”

“你走啊!”我推她,“再不走我给你妈打电话了。”

“这招狠!”她蹲到路边一个窖井盖子上,像是通关马里奥的姿势,朝我们挥挥手说:“Bye Bye喽!”

我这才注意到,她只穿着一件很单薄的棉外套罩件T恤,这种天气里,实在是不保暖。

不过,活该,像她这样放着福不享非要“作得闪闪亮”的富二代,想想也实在没什么值得我同情的。

(25)

这是一间中式的茶楼,面积不算大,但环境安静,装修得体。虽然我完全不懂做生意,但一圈转下来,还是甚台我心意。茶社老板名叫阿吉,大约三十多岁,很瘦,文文静静,跟毒药看上去比较熟。

“真决定来北京,不会改主意吧?”阿吉问他。

“决定了。”他说,“不改。”

“你深圳的店都卖掉吗?”

“差不多吧。”

“说起来你那几家店位置好,生意也好,你舍得?”

他拍拍阿吉的肩说:“这么多废话,你是不是舍不得把店转让给我了?”

“我是要现金的,要不是手头紧,我还真是舍不得放手。一家店开久了,感情上也有依赖。”阿吉说。

“我明早的飞机,会尽快把钱准备好,你就放心吧。”毒药说。

“那没问题。”阿吉一面说,一面看看我。

“我老婆。”毒药介绍。

“你老婆太多,我分不清。”阿吉笑着,带我们走进一间VIP包间,刚坐下来,他就对毒药说:“身份证给我去复印一下,有些手续我可以先办起来。”

他掏出钱包,爽快地把身份证递给了阿吉。

阿吉起身出去了,我低声问他:“身份证就这样随便给别人?”

“朋友嘛。”他说。

我职业病犯了,叮嘱他:“还是最好别这样。”

“哦。”他漫不经心地应我,招呼我说,“我来教教你茶艺,你学会了以后好侍候我。”

“不学!”我没好气,“反正你多的是老婆侍候。”

“听那家伙胡扯!”他哈哈笑,伸手把我拉到他身边坐下。他给小茶壶倒上矿泉水,放到底座上开了电源烧起来,又将茶叶送到我鼻子底下让我闻:“香不香?这是五年普洱。”

“为什么会喜欢茶?”我很奇怪。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当律师?”他从来都不会好好回答我一个问题。

“也许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安全感吧。”我笑着说,“爸妈都死得早。被人领养,处处看人脸色。虽然我爸对我很好,但感觉上总要仰人鼻息,生-怕哪里做不好,让别人不开心。”

“以后不会了。”他臭屁说,“以后这个世界上,你只需要看我一个人的脸色就好。”

我忽然想起来:“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

“说。”

“艾叶镇,那个曾经在建设中的——马小卓的花园,其实我是见过的。”

“哈哈,是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自我解嘲地说,“年轻的时候,谁不干点冲动的傻事。”

“谢谢你。”我认真地说。

“谢谢有啥用,”他看着我说,“也没见你哭着喊着满世界找我?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叫你给我泡个茶还唧唧歪歪!你说说看,将来我还能指望着你给我生儿育女做贤妻良母?”

生儿育女?他未必也想得太远了吧!

“你可别偷懒,至少要给我生三个。”他说,“麻将才能凑齐一桌。”

我正想骂他想得美,他的手机响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然后走出了包厢去接。

我只听到他一声亲切的“喂!”以及走廊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好几分钟过去了,他没回来。

我想我能猜到那是谁的电话。这十几天里,这是我们都一直回避的一个话题,我给他足够的自由,是相信他一定能像他所说——处理好。

没有婚约,没有感情,处理好。

我也没有理由不信他。

茶几上的水开了,我独自冲茶,品茶。看窗外,天色并不大好,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但还没够那个劲儿,云团仍在酝酿中。

一壶茶从热到凉,他还是没有进来。

其间阿吉倒是探头进来看了一次,我指指屋外,他就知趣地关上了门。侧耳细听,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在走廊那头讲话的声音,但当然听不到他在讲些啥。

我盯着手腕上的手表,足足半小时过去了。说起来,我和他之间,好像从来就没通过如此长时间的电话。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我胸中的一股无名怨气越涨越满,抓起一个瓷杯用力捏来撒气,却没想到茶杯质量出奇的好,我捏得手发软,它都没有一点点要碎裂的意思。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终于推门进来,手机塞进口袋,微笑着问我:“怎么样,茶好不好喝?”

我放下茶杯,站起身,迅速地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坐下!”他一面倒茶一面冷静地命令我。

“要下雨了,你也赶紧回宾馆吧,我可以自己打车回——”

“别他妈给我装!”他指着我说,“马卓,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就敢把你整个人拆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不是的。”我可不想在茶楼里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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