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只缺一个你

顾地背叛了我。

很长一段时间,国内的消息都是程放和孟东年联系才知道的,在联系中他们成了哥们儿,却一并守着一个秘密。

我是在一个下午委托同学买的回国的机票,走的时候程放还没回来,拿了简单的行李,我离开加拿大,飞往已经没了所有牵挂的老家江城,这距我离开江城已经整整一年时间。

到江城的时候,八月的江城下着大雨。飞机被迫滞留在停机的地方,我看着雨幕等着下机的时间。

身边的乘客无聊地翻看起了旧报纸。看到感兴趣的还会和同行的朋友闲聊,沈昌溪几个字出现在耳朵里的时候,雨还在下,看报纸的乘客说:“近千万的赃款下落不明,你说能去哪儿,他死了,他媳妇自杀,对了,他是不是还有一闺女。”

“谁知道呢,要是那钱真在他闺女手里。他闺女还泯灭良心,为了钱都不要老子的命。”声音像是尖刀一样戳着我的心脏。

再见到孟东年的时候。他坐在麻辣烫摊子前,看到我,点着烟的打火机就这么停在了燃烧的地方,直到有人叫他,他才回过神,只是没有回屋,而是把我拉进了身后的小巷子。

进小巷子的时候,孟东年吼着我:“沈林珏,你知不知道程放多担心,他还以为你怎么了,你知道这十个小时他过得多艰难。”两年,他不再叫我姐,开始叫我的名字。

坐在他的小店里的时候,他的女朋友,一个十七岁的女孩给我们端着麻辣瑟。胆小得一句话都不敢说,而我看着孟东年问了他无数次的话:“你告诉我实话,钱有没有被退回去。”

吸着烟的孟东年皱着眉头,像是从没有那么发愁过,一支一支吸了很久。

很久之后,充满辛辣味道的麻辣烫小店里。孟东年告诉了我很多我所不知道,却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其实他第一次看到张翰墨也并不是在酒吧,他第一次见张翰墨的时候正是张翰墨父亲破产的时候,他就记得他们疯狂地砸着公司要张翰墨的爸爸还钱,不然杀他全家的时候,张翰墨就站在窗前清清楚楚地看着这一切,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太狠,也太冷静。再后来见是因为他爸公司破产,欠外面的钱都还不上,我跟着那时候的大哥堵着他们家门口要钱,那时候我就觉得,对张翰墨来说,那段日子就是从天堂跌到地狱,后来他爸因为诈骗进监狱。出来之后变得精神失常。其实在张翰墨找你之前,他爸在外面闹事我能放就放,只是那夭。我跟着另外一个老大,没办法做主,所以才有了他给你打电话要你来。其实看到你的时候我也挺惊讶的,那老大并不知道你是谁,还是我跟他说,你是沈昌溪沈局长的女儿,他才点头放人。郡天我看着你送他们父子回家,就觉得你特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是为了巴结你爸,我才在之后处处都帮你。

“沈林珏……”扔掉手里的烟头,孟东年说,“你知道张翰墨他爸爸的公司为什么破产吗?他爸又是怎么进的监狱?”

低着头。棉布的裙子已经被我搓出了口子,没有回答,我连抬头的勇气都没了。

看着我,孟东年叹了口气,他说:“都是因为你爸,其实我不知道事情的全部,就知道张天南公司进行一半的工程被政府叫停,然后他因为资金周转而破产,就是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吧,破产之后他又因为行贿入狱,其实说出来都好笑,被他贿赂的人就是你爸,还有一个城建局长。只是你爸和城建局长都没事。都过着合家欢乐的生活,可是张天南却被逮捕,几乎家破人亡,而那个要命的工程在之后被廉价卖给了你舅舅。姐,你明白这些对张翰墨来说代表什么吗,是你爸,还有你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听着孟东年的话,我笑了起来。笑到哭,这多TM像一部复仇的电视剧。我却成了主角,我突然间想起第一次见张翰墨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像是去刺秦王的荆轲一样,带着一种悲壮的色调。只是我却还傻傻地以为那是他骨子里的孤傲。而那几年,我去他家,他父母都在用怎样的心态看我,那些笑脸背后又是怎样的恨意……

“后来你跟张翰墨分手其实我挺惊讶的,我以为他会带着仇恨拉着你进地狱的,可后来我才发觉,他最后还是输在了爱上。他喜欢上了你,所以不想再伤害,所以想要放你走。其实和你分手他也挺痛苦的,你走之后,他找过我,什么都没说。就跟我坐在一块喝酒,还是喝醉了,他才问我。你好吗。姐,你知道吗,你们的爱从最初的最初就是建立在仇恨上的,所以注定不能长久,而为这样的爱,他肝肠寸断,你粉身碎骨。”

沈林珏活了整整二十年。2008年8月的这个晚上成了她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晚。

那晚。我被追来的程放带走,在江城那些日子,每天都是程放陪着我,偶尔孟东年也回来,去给沈昌溪和母亲立墓的时候,才知道有人已经出钱在凤凰山买了墓地安葬他们。

我是一个午后和程放、孟东年去的凤凰山陵园,陵园北边靠着河流的地方的墓碑上贴着沈昌溪和母亲的照片,立碑人的名字上写着“沈林珏”三个字。看着墓碑程放和孟东年都没说话,而我只是不住地烧纸,其实我们都明白,那墓碑是谁立的。

下山的时候。不远处的山脚停着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孟东年说,那八百万从加拿大打回来的时候就不知去向了。只是那之后张天南又东山再起。而张家也恢复了以前的气势。而隐匿在这些金钱、这些利益、这些复仇之下的是那封检举沈昌溪的信,那封信是在我离开江城那天起草的。又在我离开之后的第三个月被送到纪检委的手里。孟东年给我的复印件上,干净的字体。冷厉,棱角分明。像极了写字的人,那是张翰墨的字。

而听这些话的时候。我正坐在机场准备回多伦多,看着从瑞雪春堂的家里找到的仅剩的一张全家福,那上面的沈昌溪抱着我笑得开怀,而那八百万却成了他这辈子都洗不清的污垢,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没有哭闹,没有谩骂,孟东年没有早告诉我这些,我想即使早知道了,事情还是一样,少年的我们,固执坚强,前仆后继地把一切都倾注在爱与恨上。爱。爱得单纯。恨,恨得决绝。

我回到多伦多的第五个月,张翰墨找了孟东年联系我,电话那边的张翰墨难得的平静,他说那笔钱他本来想退回一半,只是到最后的时候他已经无力决定,他身边的一切都告诉他,钱是沈昌溪欠他的,所以他留下了那笔钱。他说。沈林珏,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想告诉你。我欠你的,如果你回来,我们还在一起,即使这辈子还不起,还有下辈子。

“那就等下辈子吧。”我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张翰墨是怎么样的神情,但对我那已经是一段曾经因年少无知才选择了的爱情,太无力,太单薄,、就豫一味毒,毒死了所有的恩德与羁绊。

挂掉电话,我坐在窗台上,望着十二楼之外的惨烈的夕阳。夕阳下,病房里的苍白让一切都显得那么单薄无力。而躺在那些白色之中的是在我最颓废的时候一直陪着我的程放。从我们认识到程放生病足足过了三个年头,这三年,彼此陪着彼此,不管我多颓废,多难过。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至少你还有我。

回多伦多的第五个月。程放就回了温哥华。每周来多伦多见我一次,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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