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动了爱情(上)

于爱的人。他从来可以巨细兼顾,在他的庇护下。我亦曾感受温暖。

只是,那个雪后的清晨。我对他说出分手之后,我们之阃已再回不到从前,而每一次眼神的碰撞都会让我尴尬紧张。这样的两个人。怎能相伴如此漫长的旅程?

我吸了口气。在他脚步不再可闻之后便推开门匆匆离去。

望着车窗外绿意中藏着荒凉的景色,心中不免遗憾,此行除了意外的重逢,竟是收获了那样的伤心和不安——灵子的谎言与消失。

过道那边走过来的人挨个座位扫视着,然后远远地看见了我,脸上有一丝愤怒,而后是灰败的难过。这种表情我见过。一年多前的那一次,在无欢别墅的大门外,我死命拦截着他挥向罗浩的拳头时,他便是这般,整个人石像一样。冰冷的黯然失色。

“如果见到我让你不开心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视线内。”他站在我对面,故意说得轻松,我却忽然自责得想要哭出来。我为何要将一个这么好的人伤害得那般彻底?

我拽他的袖子,小声说:“我不是不想见你。而是不敢见你。”

他不会知道,在我愧疚的视角里,他的存在好似就是用来提醒我,我曾是个卑鄙的小骗子,用一段恋情替灵子将这个替身父亲留在身边,却又不肯将戏演得长久彻底。

火车的隆隆声里易浅寒笑了,有些了然有些无奈。有久违的宠溺痕迹。他大我和灵子五岁,他有他成熟内敛的行为方式,不见的这些日子。他学会的新招式便是这样的笑,可以省略许多解释的话语,可以一笑泯恩仇。

易浅寒还是那么熟于交际,几旬话和我对面的中年女人换了座位。他说。他根本没去代售点买车票,而是一路跟着我,坐汽车到市内、排队买票、低着头上火车,中途还在焦急地捏着手机皱眉。他是在拥挤的月台跟丢了我,才一节节车厢一路找过来。还好,没走多远便看到了我。

原来,他是那么了解我,知道在遭遇有关情感的难题时我会露出原形。变成那个善于逃避退缩的杨卡拉。

“你和罗浩,还好吗?怎么他没陪你一起?”还是问了。我以为,这是我们之间禁忌的话题。

“他要留下照顾罗叔叔。”罗爸爸因为车祸变成植物人,终年沉睡在病床上的事他或许并不了解。短暂沉默里我努力对他保持微笑:“你呢?南方那边还习惯吗?”

他又笑,是不是这样的问答太俗套。他翻了皮夹给我看他的女朋友,一张可爱的脸,梨涡浅笑。我有些许释然,或者只是我单方面的计较不放,他已将那个篇章轻松翻过了吧。

“你不要总是僵硬着脸笑。看得我都累。牵不成手总还可以做朋友。这才是成熟的表现。”

我窘迫,连微笑背后的情绪都被他发现,“哦”了一声满脸通红。

他自行转移话题:“本来最近也是要回去一趟的,熊仔要出狱了,我必须亲自去接他。”事到如今我反而不想再问熊仔当年是因何入狱,旧篇章,我也要尘封留存。

那一路上易浅寒的替身父亲职能悄然恢复,只是我成了受惠者。他责怪我为了省钱居然买了硬座票。于是千般周折补了卧铺。把洗好的毛巾递到眼前告诉我,洗漱盆那里人很拥挤,擦擦就好。带我去餐车点我最喜欢的辣子鸡,依旧是,将方便筷子上的毛刺蹭干净了才递给我。

我说:“你女朋友有没有觉得找到一个绅士男仆?”

他歪嘴:“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待遇的。”

我拄着脸,冒出自私想法,若我能同灵子一样拥有这样的表哥,该有多好。

4

我和易浅寒在火车站分手,而后我回学校。他去向殷局长所在的警局,我们逆向而行。 分别时他把手机号留给我。说:“常联系。”我摁着手机键记下。而其实。手机早在上火车之前已经没电自动关机。偶遇可以有,常联系则罢了。我怕罗浩不喜欢旧事里的人出现在幸福的现在。

他学会了浅笑,杨卡拉学会演戏。我们彼此彼此。

火速奔回宿舍,插上直充打开手机,短信噼里啪啦蹦出来,我亲爱的罗浩他一定急坏了,只是我是宁可和他一起焦急也不肯借易浅寒的手机报一声平安的。原因同上。

但偏偏那些短信个个面目相似:甘肃移动欢迎您、陕西移动欢迎您……是一路跨越而来的省份,却独独没有罗浩的只宫片语。这不该是他的态度。去时的火车上他怕我无聊。还不停地发着笑话逗我开心,我有四十多个小时没有讯息他竟不急不燥。

难道,出了什么事?

急忙拨打过去,屏幕上闪着他酷酷的脸。我在手机里将他存成罗胖子,这是我替他起的外号,只因为初中那三年他瘦得不像话,这不太雅的名字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两个人共同持有的秘密,再微小,都是一份旁人不能介入的甜蜜。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有应答。那份不安迅速膨胀扩大,我没多想,拔起脚冲向男生宿舍。

女生宿舍男生止步。男生宿舍则可一路畅通无阻,传达室的大爷听着收音机里的京剧脑袋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整个空气里都是夏日午后的慵懒分子。睡眼惺忪的大飞替我开了门,大概昨夜又包宿游戏了,这就是他暑假留校的唯一目的。

他整个人都在梦游状态一般,眯着眼看我:“是杨卡拉啊。”

“罗浩昵,他不在吗,他有没有事?”我急切地问着探头向屋内望,一片乱糟糟里只有罗浩的床铺整齐又空荡。

大飞打一个巨大的呵欠:“我昨天不在宿舍。”

不忍心再扰他,说了声谢转回身下楼,便在转角处看见那个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和他分开足足五天,那该是一别十几年的沧桑感觉吧。他的冷峻眉眼因为我的出现忽而温柔,脸色里却有化不开的沉重憔悴。

可那一刻真正夺走我眼球的,是罗浩身边的人。

那样熟悉的美丽脸庞,在分别的年月里添了几分成熟与陌生,高原的阳光让她脸色镀上一层微微的红。头发长长的披散在背上,与当初那片草坪一样的绒绒短发相比,多了些温柔妩媚。她与罗浩比肩站着,无论身高相貌都是那般匹配。这才是大家眼中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的配搭。我的内心始终有着自知之明的自卑,此刻愈加泛滥。

我看到她热切的眼眸,想要扑过去,却被什么黏滞住了脚步,愣在原地半张着嘴,像一个呆傻的21三体综合症患儿。

“卡拉!”终于还是她先奔跑过来,紧紧地抱住我,像拥抱生命中最后的信仰,可我就那么木木站着。心里仍纠结不放她又一次的欺骗。那一路奔波里愈演愈烈的埋怨将她的空降所带来的喜悦都淹没。

这不是我想象中任何一个相逢的场面,它意外地让我不知以何种情绪去对待。

“你和灵子心有灵犀。都想要给对方惊喜。不过这心有灵犀的代价就是擦肩而过吧,差不多你刚到西藏的时候灵子回来的,在你宿舍没找到你就辗转找到了我。”罗浩替她解释着。莫名疲惫的语调让我心疼。

灵子用细小的声音在我耳根子里说:“我在医院找到他的。他爸爸前天过世了。”

我的神经猛地抽动了一下。不知是为那突然钻进耳道的细细气流,还是为这噩耗。

在他最伤心悲痛时。我没能陪在身边,这是我的遗憾。

“卡拉,一路上很累吧,你和灵子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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