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动了爱情(上)
地方好好聚聚。然后早点休息。我有些事得办,这几天都可能不在,不能陪你们。”灵子方才的告密他没听到,仍只将那噩耗轻描淡写成“有些事要办”。他轻轻拍了下我的肩几大步跑回宿舍,拿了手机对我挥一挥:“忘记带了。”
“喂,”我叫住正匆匆跑下台阶的罗浩,他回头,给我的是一张掩藏得绝好的笑脸,我说:“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像往常一样露出一副嫌我酸嫌我哕嗦却又带着诸多宠溺的表情,转回身继续走,一步迈下三级台阶,大大的一只手在头顶上挥着:“小卡拉同学。先照顾好自己才有资格这样说别人。”
我就那么奠名其妙流了泪。罗浩总是这样,什么困难都要独自背负,他愿意将我放在阳光里。留自己默默承受阴冷,还要拼力扮一张无所谓的笑脸给我。就好似当初。因为他父亲的病因为我的献血因为我晕倒在打工的r陕餐店里,他便宁可将我狠心推开身边,再不允许这样奋不顾身的分担。
他说过。他不想我那样辛苦。
他说过。他要给我幸福,如果不能,他情愿放弃我。让我飞走。
可是,我同样不希望他背着重担踽踽独行。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只有手牵着手逛街肩靠着肩看电影的浪漫场景,我们已是彼此最心甘情愿的责任,歌里说,这是甜蜜的负担。而日后回忆起来更难忘怀的,也多是那些共同跨越的苦难。
这一次,我不能再让他得逞,我不要他剥夺这一起吃苦的幸福! 一只手轻轻替我抹着脸上的泪,我侧头,看到灵子的微笑,她说:“看到你们恩爱。真好。”
5
刚结束了四十五小时的火车旅程。我又踏上一辆晃悠悠通往县城的公交。我把寝室钥匙给了灵子,轻轻抱她:“等我回来,半天就好。”
我有那么多话要对她讲,有那么多疑问需要她来解释,关于手机关于那带她离开的男生,关于我们不谋而合的互相奔赴。她总在我心里打上大大的结。让我一刻都不能放松。陪罗浩走完这送爸爸落叶归根的一程我便会向她兴师问罪。
只是,上天好像等不及看我们对质的好戏,又跳出来开一场玩笑。 我接到一条短信,只有短短两句话,却透露巨大的危机。她说:看到你们幸福我就没有遗憾了。卡拉,好开心有你这个朋友。落款是灵子和一张笑脸。
陌生的号码,打过去已经关机。
我坐在公交的最后一排,巨大的颠簸里抬头看中间位置那个有些忧郁的背影,他怀里抱着那只背了许多年的黑色大书包,书包鼓鼓的,凸显出四角的轮廓。那里面是装了一只盒子吧。这一趟他要回去安葬父亲,这样悲伤复杂的事他一个人怎么做得来,可我竟也不能再陪他。
所谓心有灵犀只是因为太过了解才影响了彼此的习惯。从而言语行动多有相似。我和灵子的灵犀也来源于此,我了解她甚于自己,这样近似告别的话不是紧要关头她不会说。 下一站停靠时,我使劲低着头。匆匆从后门跳下去。还好。他正转头望着车窗外,并不曾注意到我。
打车赶回宿舍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寝室钥匙,门却怎么也敲不开。是不告而别,还是又一次真假莫辨的绑架?灵子,你为何总能有办法让我抛却责怪,一心一意为你担忧。但这样的方式,请不要一用再用。若不是遇到真正在乎你的人,就会变成狼来了的故事。
情急之下我还是去了那问警局,喘着气。面对几张严肃的脸有些紧张地说:“我找……易浅寒。”
气氛并不融洽,有人将我领到一张桌子前,说找人要登记,报失踪要亲属才可以。我难以解释就那么冒冒失失地大喊起他的名字:“易浅寒,易浅寒!”
他们一定以为我疯了,事实上自从孤单平凡的杨卡拉幸运地遇上爱情和友情之后。她一直处于疯狂的状态。种种行为早已超越她的极限。大胆得像分裂后的另一个人。
所幸,这招果真奏效,我呼唤的人从某间办公室小跑着出来,看到我。眼睛似乎瞬间被点亮。我把手机短信递给他,简短地问:“这一次,是真的吗?”他皱了下眉拉着我的手腕直接将我带进办公室。只是那间办公室是空的。
“姨夫住院了,可能劳累过度。我也是刚到,你晚来几分钟我可能就要去医院看他。恰巧他的下属留了他挑选的几所大学的资料让我看。要我替灵子的报考把把关。”易浅寒将旅行包挎在肩上,又拉起我大步走出瞀局,他的步伐与方向那么笃定,好似心中已有了猜测。他拉我手腕的动作那么自然娴熟,好似,我们还停留在恋人的身份。
“这件事先不要惊动其他人,我来解决。”他叮嘱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带灵子离开西藏的男生又是谁?她一定跟你说起过。”我快着步子跟着他,发现他将我带到了警局后面的车棚里,那里停放着一辆摩托,从头至尾罩着黑色的防尘罩,罩子上落了厚厚的灰和干硬的枯叶。他一把扯下来,那辆摩托便跃进眼帘,白色座椅白色机身,有种隔世相逢的错觉。
“上车。”他打了火对我招呼。我深吸口气跨坐上去,一切一切。像旧时光的重现,尾气的气味在神经里缠绕。兜兜转转,那些曾站在马路边贪婪呼吸着尾气收集烟头的孤单岁月浮现眼前。我闭着眼,双手轻轻抓着他腰两侧的衣服。任他飞驰出去。暖风将我的小辫子吹向身后,后视镜里是快速倒退的街景。
易浅寒,此刻的你。是否也想起那段错误可笑的恋爱。
6
雅姿模特学院的女生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像暑假的气氛,热闹得好似刚开学的样子。早听说模特学院的女生寒暑假都少有回家,趁机会走走秀做个礼仪之类都有不少外快可赚。勤奋又节俭的甚至一个暑假就可以攒够一整年的花销。 面前经过的女生个个高挑,脸上带着妆。细长的腿走起路摇曳多姿。她们身上总有各种配饰,或者民俗个性或者奢侈贵重。叮当耀眼。也有养眼佳人从高级轿车里走下来,那轿车的牌子便是她拿来彰显的配饰。
我有些不能适应。这宿舍楼下好似个攀比招摇的秀台。
易浅寒到一边打了个电话,然后对我说:“我们在这儿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会是什么人呢?在我的记忆里。这所学校只与一个人有所关联,那个人叫于淼淼。
早已追究不出我和于淼淼结怨的最初是因为什么。她对灵子的不逊,我用香蕉皮害她扭脚?还是她散播开的我和灵子是拉拉的谣言。而后被灵子撞伤额头的大打出手?又或者是灵子消失后她那本砸在我膝盖上让我险些瘸掉的字典。然后不知何人宣扬开来的那些暴露不堪的照片?
这样来来往往,我们已将小孩子的别扭悄然升级。
那是她遭遇照片风波数月之后的事,她从慧源高中退学,从所有熟识的人视线中消失。人人以为她定会委靡堕落,我却在那个清冷早晨看到她胸口佩戴雅姿学院的校牌,挺直细长脖颈从我面前目不斜视地走过,高傲美丽不减。
雅姿的盛名早有耳闻,学费不菲,但很是出产明星。在当时,我为于淼淼的前途欣慰。在我们敌对过的青葱岁月里,彼此都因小小莽撞而受到伤害,我欣慰的是结局时我们都能安然度过各自平静。
只是。如今这恩怨是否又耍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