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动了爱情(上)
隐瞒,这是他教会我的。
那天卷门帘轰隆隆打开时。刺目的阳光再次光临我的眼球,那样明晃晃的~片扑面而来,忽然让我有些无所适从。飞快跑到身边的人像我的救世主,他在光线里模糊了细节只有轮廓,我眯着眼从窄窄的眼缝里看到他在我面前停住脚步,大喘着气不停喊:“卡拉卡拉……”
他的怀抱那么宽敞那么大,一双手臂张开便将我包裹在其中,像一对苍鹰的巨大羽翅,只为守护鹰雏而敞开。
“没事了没事了。”他的下巴抵在我头顶,喃喃安抚。
我在他怀里转头看到身旁的灵子,她正抱着膝盖缩在墙角,一张脸埋在膝盖里,看不清表情,而易浅寒仍不见踪影。于是我就那么问出口:“易浅寒呢,你有没有见到易浅寒?”
罗浩当时就很介怀却不曾发作。只说:“他打电话让我来接你们。”然后沉默地将我和灵子扶到外面的出租车上,给请来开卷帘门的两个工人发了钱。我们便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罗浩该是接到电话便从县城赶回来了吧,从凌晨到清早,那一路他该如何焦心。夏日朝阳洒进车窗里,我一边挽紧灵子一边握住罗浩的手,有大难不死的庆幸。
只是,罗浩那时积压的醋劲现在才爆发,真是迟钝。
“你知不知道我最绝望的时候在想什么?”我趴在他背上,右腿像根木桩子直直伸向前方。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不害羞地亲昵着,“我想我如果真的死掉,就太可惜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少,还有许多许多事没有经历,如果来世你找不到我或者我忘记了你,那么一切岂不是到此就要画上句号。”
“傻妞,原来你的脑子还会用来想我啊。”他居然还在泛酸。我窃喜着,吧嗒一声,嘴唇落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在他耳朵里吹着风:“杨卡拉这辈子,只喜欢罗浩。”
他夸张地抖擞了下表示我太肉麻,嗓子里哼哼着终于伸过一只手来蹂躏我的头发:“下辈子也不许忘记我,就算你忘了。我也会千方百计找到你!”
“勾勾手指不许反悔。”这样傻傻幼稚的小动作,在我心里甚至甜过拥抱亲吻。
10
灵子只是腿和胳膊上擦破些皮,没有受到其他伤害。她恢复得很快甚至不需住院,精神状态也并无不妥。
她是那天清早醒转过来,看清了我就抱紧我的胳膊小声哭,她说:“卡拉,怎么你还是会来这里?”我们没能叙旧更多罗浩便前来解救,只是仍想不通的是易浅寒一眨眼就蒸发掉,像演一出密室逃脱。
我和灵子被送到医院的那天中午他才打来电话,问:“卡拉你的腿严不严重?灵子呢。状况还好吗?”
“我们都已经安全。可是你呢。你去哪里了,怎么说不见就不见?”罗浩在旁边削苹果,装出一副全不在乎的表情。苹果皮却断成乱七八糟。电话那边的人曾将他的小卡拉拥在怀里许多次。招摇走过学校的操场,那段岁月里的故事他不会不在意。
“我要去摆平一些事。你们没事就好,替我照顾好晁子。”嘟嘟的声音千篇一律。
不安的情绪再次涌上来,罗浩的苹果就挡在我的眼前:“发什么呆,不许三心二意。”
“卡拉很本分的。”我嘻嘻笑着去搂他的脖子,他竟真的顺势倒下来,一只手扶在床上,一只手轻轻拿开挡在我们中间的那颗苹果,吻。那么猝不及防又自然而然地发生。我的心怦怦跳着似乎就要从嘴巴一直跃进他的胸腔里。这与那一次的初吻相比。真假立辨。
而我的初吻是献给了易浅寒的,在他微醉的时刻,在熊仔和田眉的鼓动起哄下,那样不知所措退无可退地发生,只是伴着初吻的心跳是麻木。情绪是绝望。那样的不该。
“我爸走了。”罗浩把脸埋在我的肩膀里低低说。
我轻抚着那一片宽大的背:“我知道。”
“我就知道你和灵子之间不会有秘密。”
“你不要太难过,家里那边的事着急的话就不要陪我。”
“其实,这样痛快离开对他也是解脱,这么多年了,或许他比我还要累。后事已经简单办了,没有什么仪式,只是带他回老家。”他蔓抬起头时正好有护士进来。我有些慌乱地推开他,他却反而赖着不走,趴在那里故意让人误会。
“咳咳,测下体温。”小护士的脸居然比我还红。
我用胳膊紧紧夹着体温计时他就在一边望着我。面带微微笑意,眼睛里却有化不开的浓情,溺死在那样的眼波里,多少次我都愿意。
我的暑假恐怕都要献给这间病房了。却有种因祸得福的满足,平日里的罗浩总是忙得耍用日理万机来形容,兼职看书照顾罗爸爸还要管理那个叫做《乱码》的网站。分给我的时间只有指甲那么丁点儿。
而我受了伤到现在。除了继续在那家知名门户网站做暑期实习生,他有大半都是我的。
“乖乖待着。我去开工了。”罗浩在我的额头亲了亲,拍拍我的脑袋叮嘱,“手机保持畅通,不要关键时候总没电,等这次发工资给你换个好点的。”
我鬼鬼地撒娇:“我要你一直待在我身边,那样就用不到手机了。”他用四根手指弹琴一样轮番刮了下我的鼻子就出去了。我昕到他在门口处说了句“来啦”就没有下文,看到进来的灵子才恍然。不知她在那里站了多久。
医院的电视里恰好放一部古装剧,里面那个紫色唇瓣白色长发的魔女由无欢饰演。我指着电视总压抑不住兴奋,每到魔女镜头都要说一句:“到无欢了到无欢了。”像那个等着盼着见倪萍的本山大叔。
无欢接拍的戏很少,她那样的家世拍戏已全不为金钱和名气,她说戏里短短时间就可以百味人生。那样。即使她的生命注定短过别人。也算是赚到了。她只挑自己最中意最好奇的角色来演绎,一年也不过接拍一部半部,是玩票的姿态。
这个奇女子本不该和我的生活有交集。但园罗浩我们得以相识,这样的缘分还真是特别。彼时,我们也算是暗中情敌。此时我对她的感情却是崇拜和祝福,再加上无限虔诚的仰望。在遇到她之前我从不知一个患有绝症的人可以将人生过得这样豁达多彩。
只是我为刻意制造轻松氛围而努力扮演的雀跃并未得到灵子的回应。她有些沉默。忽然开口说的却是:“卡拉,我想过几天去云南。”
“啊?为什么?”我扯住她的胳膊,像受到不小惊吓。
“趁年轻,走南闻北多长见识。况且这座城市好像真的不适合我,总是试图驱逐我。”她握住我的手说,“卡拉。你要好好的。”
我慌张地加快了语速,好像说得慢了她就会从眼前跑掉,我说:“没有人驱逐你啊一直都没有。你的家你的亲人,还有我,都在这里啊。”
“卡拉,你一定要好好的。”她不理我的歇斯底里,自顾自重复着期望,我要起身她就俯下来像罗浩那样拥抱着我,然后风一样决绝离去。
我急着动作,累赘的右腿永远捆绑着我,只好从床上翻滚下来,追赶的脚步却变成狼狈的匍匐。像一个不甘的僵尸,在地面哀怨地攀爬。
不要丢下我,请不要丢下我。从相识到如今,这份友谊经历多舛波折,你答应过无论走去哪里一定会带上我,却一次次食言。逃避般远离我。是否因为我的幸福灼痛你的眼,真如此的话,即使你离开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