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电影

我跟康婕一块儿布置的。你们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跟聂中原叶梓初探凶宅时，聂中原进门后摸不到开关，只能点燃打火机照明。而我却能在一瞬间准确地找到开关的位置吗，我就算闭着眼，也能在这里来去自如。但现在，我只想离它远远的，永远不要再来这里。

大学生们对我的要求没有异议。也许，这里也让他们觉得诡异吧。

我们冒雨回到大学生们租住的那幢小搂。

到楼上坐定，他们几个一言不发，全都盯着我看。我叹口气，知道这回是逃不过去了。如果不把跟康婕的事情说清楚，这几个年轻人肯定不会放过我。

仿佛为了渲染气氛，我刚要开口，一道闪电从空中直劈下来，接着骤来一阵大风，吹开了窗户，窗帘被吹得横了起来。桌子上的几页纸也被吹到了墙角。

楼下传来“咣啷”的声音，一听就是窗户或门被吹开。一道惊雷响起。好像就在头顶炸开。窗边的陆健赶紧起身关上窗户。而韩磊则起身下楼查看。

“我第一次见到康婕——就是那个女诗人，是在作协的一次活动中。那次，是她主动走到我面前，跟我打招呼，还跟我交换了名片。我当时根本没有想到她会打电话给我，我虽然跟她不熟，但却知道，围在她身边的男人一定有很多。”我开始说我和康婕之间的故事。

康婕打来电话，我有片刻竟然说不出话来。我并不是一个妄自菲薄的人，相反，还很自信，特别是从单位辞职。成为自由撰稿人，靠稿费生活后，我更是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我只靠自己劳动吃饭，无论你是高官巨富，还是担浆走卒，对我都构不成意义。

但康婕的电话却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我们的交往就是从那通电话开始的。康婕告诉我，其实，她早就腻烦了文人圈里的勾心斗角，那些扛着作家诗人到处招摇的人，明明就是一肚子草包，但到哪儿，都要摆出副有学问有文化的模样。而且，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背后给你使绊儿，如果你有了成绩，而且成绩斐然，那么，你就成了众矢之的。那些人当面奉承你，背后还不知道往你身上泼多少脏水。如果。你再是个女人，再有几分姿色，再不屑于与他们为伍，那么，这女人在他们嘴里。就注定会是一个坏女人。

我的境况跟她差不多，甚至，我比她看起来还要清高些。有时候，她还不得不强装笑脸敷衍一下那些人，我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平时根本不爱答理那些所谓的作家诗人。

她打电话给我，因为我活得真实，而且。她觉得自己需要我这样一个圈内的倾诉对象。那时她一定不知道，其实我对她，已经心仪已久。

于是。我们接触日益频繁，我们最喜欢的是酒后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痛批市里那批文字掮骞。每当那时，我们都是酣畅淋漓，只觉得整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俩人才是真正的知己。于是，很自然地生出些相见恨晚的感觉，终于在某个夜晚，我将她拉在怀里。

所有的事情都在自自然然中发生，而且，康婕是个极其通情达理的人。她知道我有一个固定的女朋友，双方早已见过家长，而且，我还深爱着她，所以，她从来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都是女人，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她说。

我庆幸自己碰上了这样的女人，甚至，我还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从小到大，我买彩票连个安慰奖都中过，天上掉馅饼的事怎么会落到我头上?

我简直太满足我的生活状态了。身边有个我爱的女朋友。外面有位通情达理。从不替你惹麻烦的美丽情人。而且。那时候我的写作如有神助，无数精妙的构思，如同饺子样，“扑通扑通”跌到我这口锅里。

我决定用我的真心来对待这两个女人。因为不管面对谁。我的心里都有份歉疚。我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情人。如果我为其中的哪个女人买了礼物，我一定会在第二天，为另一个女人补上一份。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李燕与我谈婚论嫁。

“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妻子。所以，在你的生活里，我注定是个多余的人。”康婕趴在我的肩上说，并且。眼中有泪。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结婚就成了多余的人，但我那时并未在意，只是一个劲地宽慰她，告诉她。我这一辈子都会守在她的身边。

康婕并不和我争辩什么，却表现得比以往更加依恋我。夜深了。她总是想把我留得更晚一些。我离开的时候。她会表现得神情暗淡。她变得越来越落寞寡欢，写的诗也越来越幽怨。读着那些文字，我会看到一个形单影只的女人。在灯下一点点数着自己的寂寞。

我心疼，但却没有办法。李燕处在孕期。我必须拿出更多的时间来陪她，逗她开心，让她保持一个轻松愉快的心情。

终于，我接到了康婕打来的电话，而且是在夜里。

“我在通灌路的名典酒吧，我想见你。”她说。

第一次，我并不在意。因为经常有哥们儿深更半夜打电话来拖我去喝酒，换了别人，那叫酒肉朋友，但在我们这些写字的人身上。那就叫放荡形骸不拘小节。所以，李燕对此并不怀疑。我赶去酒吧，见到康婕，她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抱住了我，还那么紧。

我就在那时，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了。

康婕对我的依恋越来越强，她更多地打电话给我，根本不分时间场合。我一次次对李燕儿撒谎，赶去见她。我每次都想认真地跟她谈一回，但看到她忧伤的表情，那些话涌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我有什么权力指责这样一个女人呢?

后来有一回，我陪着李燕在婴儿用品商店里挑选未来宝宝的物品，手机响。我到一边看是康婕的号码，犹豫一下便挂断了，并且关了机。李燕问我是谁，我随口说是一个我不想见的人。

话出口，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

我怎么会不想见康婕呢?如果这是我为应付李燕而编出来的谎言，我倒可以让自己坦然，但那句话，我却是脱口而出，根本没有经过大脑。

我心里对康婕。立刻满是歉疚。

送李燕回家，我找了个借口，溜出家门。用最快的速度赶去见康婕。路上。我打了好几通电话给她，全都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我去了她的住处，用她留给我的钥匙开门进去。发现她不在。这时。天已暗了下来，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车去龙树湾的别墅。

车子穿行在薄雾里，我的心头也笼上了层阴影。

赶到别墅，康婕果然在这里，她在卧室中。穿着精致的睡衣，正在不停地往自己的脸上涂口红。她的整个脸颊都已经鲜红一片，看起来带着浓浓的诡异气息。

我抱住她，带她去卫生间里冲洗。她像个听话的孩子，乖乖地听我摆布，只是眼中不停地在流泪。后来，她趴在我的耳边说：“如果没有了你，我会死去的，我会自己杀死自己。”

寒意一下子遍布我的全身，我看着康婕认真的表情，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我开始害怕康婕，听到电话铃响便紧张，甚至电话铃声不响。我都会神经质地以为它在响。我就从那时起，发现自己再也写不出东西来。

李燕的产期越来越近，康婕表现得也越来越不正常。

她从不向我抱怨什么，但每次接到她的电话。我去得晚了，她都会尽情地向我展示她的忧伤。而且。她开始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表示她的不满。那就是伤害自己。

她开始用手术刀片在自己的胳膊上划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