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电影
经开了啤酒。
我刚抿一口啤酒,那边的陆健和聂中原已经迫不及待地脱下外衣,露出里面的泳裤来。边上的叶梓便有些着急,上前拉着聂中原的胳膊不放:“你等等我,我泳衣还没换呢。”
“你就不能跟韩磊先陪陪我们庄老师?”聂中原看到陆健已经跳到水里。使劲抽出胳膊。“我跟陆健游一会儿就上来。”
叶梓无奈,只能闷闷不乐地走回我身边。
“你们自己玩吧,我要不是没带泳裤,我也下去了。”我笑笑说。
“泳裤我这里有。”边上一直默不作声的韩磊说话了,还弯腰从聂中原的背包里把泳裤取出来。他看我露出迟疑的神色,立刻又加了一句。“新的。来之前聂中原新买的,但我不会水,打小见到水就晕。”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取了泳裤。转头四处找能换衣服的地方。边上的叶梓嘻嘻笑,从背包里拿出条大浴巾来。挂到不远处的一株小树上,然后在那边笑眯眯地冲我招手。
我过去。叶梓走回来,背过身去,跟韩磊说话。
我换了泳裤,终于可以把自己投入那片清凉的水中。入水的一瞬间,只觉得全身的每个毛孔都似一齐张开,我似乎还听到了一些极细微的“沙沙”声,像春雨滋润久旱的田地。我划动双臂。深深潜入水底,希望自己是鱼,可以忘了所有的烦恼和忧愁。
不知道第几次浮出水面。我已经与陆健、聂中原游到了一起。不多一会儿。换了泳衣的叶梓也游了过来。他们嬉笑着,大声说着什么。在他们中间,我感受到了久违的青春气息。
后来,大家回到岸上,身上湿漉漉的。风吹过来。居然有了些凉意。
我看到韩磊默默地坐在地上。好像有些闷闷不乐。
啤酒的泡沫还在嘴边,这几个大学生开始跟我说起他们要拍的这个片子。
“庄老师您肯定能想到,这里要没那幢凶宅。我们拍片子根本不会到这地方来。”说话的还是叶梓,这小姑娘看来是这个小团体最核心的人物,“但是我们对凶宅里发生的杀人事件了解得并不是很多,只知道凶手是个女诗人,诗写得挺棒。她杀死了她的情人,杀人动机是她的情人背叛了她。这件事本身并不复杂,但因为牵扯到了几个人之间的感情,而且这些感情都跟一般人的道德体验相悖,所以,我们觉得这里头,可以挖出一个好故事来。”
我点头,叶梓的话,竟然跟我想的不谋而合。
叶梓继续说:“我们刚想做这个故事的时候,也分析过这个案例,最初有过一个构思,但刚才。让陆健给否定了。”
陆健推推眼镜,很认真地说:“我们当初准备做女诗人杀人这个故事,只是想在女诗人和她的情人之间做文章,然后,重点表现女诗人杀人前与杀人过程中的矛盾心理。因爱生恨。这主题虽然俗了点,但还得看你怎么表现它。至于究竟怎么做,我们来之前也没什么好想法,王家卫拍片不是就没本子吗,我们准备也学一回王家卫。”
我很认真地听,这些大学生们的想法,也许能给我些启迪。
“但是,我们见到庄老师后。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构思。”陆健说。
“跟我有关?”我兴趣更浓了。
“嗯,不仅跟庄老师有关,我们还要请庄老师加盟,跟我们一块儿来拍这片子。”聂中原接过来说,“陆健刚才把他的想法跟我们一说,我们就知道,如果庄老师答应了,我们这片子就算成了。”
“我有那么重要吗?”我苦笑。“你们这样说,我还真有点担心了。”
“担心?”叶梓夸张地问,“担心什么?”
“你们这些年轻人个个都不简单,我怕你们给我下什么套。”
“哈哈。”聂中原仰天打哈哈,立刻又把脸板住了,但眉宇间仍然有憋不住的笑意,“我们哪敢给您下套啊,您也太小心了吧。”
我也笑:“写悬恐写多了,人也变得胆小起来。”
“陆健你还是跟庄老师说说你的构思吧。”叶梓说。
“是这样的。”陆健沉吟了一下,似在想该从哪里说起,“一来女诗人和她情人之间的情感纠葛,我们本来想以此作为重点。但现在看,相对于我们的设备和技术手段,有相当大的难度。二来。电影讲究画面感,它不能像小说一样,详细地剖析一个人的心理,所以,我们现在决定,尽量淡化女诗人和她情人早期的情感戏。”
我怔了一下。如果抛开情感,那么,女诗人杀人事件本身,就只剩下杀人的过程了。
陆健的话果然验证了我的猜想:“我们想电影的开头,就是女诗人杀死她的情人,让恐怖来得生猛些,也一下子就能抓住观众的视线。”
“那么后面呢?”我皱眉问。“人都杀完了,故事还怎么展开?倒叙?” 陆健认真地摇头:“文学来源于生活,但要高于生活。女诗人杀完她的情人后,我们会虚构一段故事,那故事,就跟庄老师你有关。”
“我?”我苦笑,“我跟那女诗人,能有什么关系?”
“您是一个作家。而且是一个写恐怖悬疑小说的作家。为了创作一部长篇小说。您来到了龙树湾,住到了女诗人别墅隔壁的一幢小楼里。”陆健说。
我点头。没错,事实上确实如此。
“如果。”陆健盯着我。慢慢地道。“我们仅仅是假设,如果女诗人杀人的事还没被人发觉,她现在仍然住在自己的别墅里,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愕然。陆健的假设,半真半假,但我凭着这些年的经验,一听就知道,有了这样的假设。那么后面,一定可以做出一个非常吸引人的故事来。
4
第二天,我给马南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在龙树湾见到四名大学生的事。马南对那几个年轻人评价挺高。让我在可能的情况下。多帮帮他们。接着我们又说了会儿闲话。就挂断了电话。
天有些阴。闷热。感觉有场雨正在悄悄酝酿。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我打开电脑,还是写不出一个字。无线上网。到网上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吸引我的新闻,后来我闭上眼。躺在一张帆布躺椅上,想陆健昨天跟我说的那个故事。这时候。电脑里突然传来些鸟鸣——那是我替QQ设定的有信息到的提示。
坐回电脑前,打开信息,是要求加为好友的请求。附言栏里写着陆健的名字。
陆健在这个上午。给我发来一份故事的提纲,他说这是昨晚回去后做的。还没有做完,但还是想先发给我。让我提点意见。
陆健替我和女诗人之间设定的故事是这样的——
我来到龙树湾的这幢小楼里已经一个多星期。但我仍然没有写出一个字来。进入瓶颈期的作家,异常痛苦,他试图让自己的思想冲破桎梏,进入一个新的天地。但是。思想仍然深陷在泥泽里,无法脱困而出。
我总是习惯在傍晚时到山上散步,然后在那个小水库里游泳。游泳是我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因为那种融入水的感觉。可以让我忘了自己是—个作家,忘了我必须写出突破性的作品。
我跟女诗人的邂逅应该就在水库边——我那天夜里忽然异常烦躁,还有些绝望。空调房间的空气让我有窒息的感觉,所以。我出门来到水库边。
我看到了水中的女诗人——这是我这一星期来,第一次见到她。
女诗人游在水中,身子劈开水波,像条美人鱼。
我那一刻极度震惊,但却不由自主慢慢向水库边靠近。我躲在黑暗里。目光死死盯着水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