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电影
文/成 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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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恐怖电影是我的爱好。
选个下雨的夜晚,钻进一家生意萧条的电影院,让自己美美地享受一回恐怖。对我来说,这是件非常惬意的事。但是,我碰到的女人胆儿都挺小,谁都不肯迁就我的这种爱好,更有甚者,还骂我变态。我挺纳闷,有些女人胆子明明很大,为什么对恐怖电影这么敏感呢?后来我总算弄明白了,女人总是习惯扮演弱小的角色,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她们可能觉得弱不禁风与我见犹怜更能增加女人味,所以就算膀阔腰圆打小就练跆拳道,见到毛毛虫仍然要尖叫两声练练嗓子。
再后来,朋友给我介绍了李燕。
第一次见她,我就喜欢上了她。小姑娘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关键是看着单纯,我要是张纪中,肯定让她去演小龙女。爱情这玩意儿,一见钟情比啥都重要,能省多少事啊。小姑娘看样子对我也挺满意,我送她两本书,再请她吃了两次饭,逛了回商场,我们就牵了手。于是,我就在心里琢磨,要不要带她去看恐怖电影。
我也。际疑我有点儿变态,但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一块儿看恐怖电影,一直是我的梦想。
那晚。约她在黄海影剧院门口见面。开车去的路上,我还有点儿不忍心。那么一个单纯的小姑娘,要是吓出毛病来就不好了。我甚至还想,如果待会儿她真不愿意,我就带她看别的,言情片或者喜剧片,权当自己为爱情牺牲一回。
剧院门前的广场上,李燕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亭亭玉立地站那儿。见到我,李燕快步奔过来,我还没说话,她就把两张票塞到我手里。
“去看恐怖片吧,我票都买好了。”
我心里轰然狂喜,但脸上却装出很为难的表情:“我打小胆儿就小。十岁了过马路还得找警察叔叔,现在刮风打雷我都得把头蒙被子里去。”
李燕哈哈笑。巴掌亲昵地拍过来:“得了吧,恐怖小说作家会那么没出息?”
我也笑,看着面前的女孩,我知道,我找到了我心目中的人。
现在,你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吧。没错,我写恐怖小说,靠吓唬人吃饭。看恐怖片,不仅是我的爱好,还是我的工作需要。
那晚我跟李燕看的片子叫《神秘窗》,斯蒂芬·金的作品。我看什么片子都不害怕,但没想到李燕比我胆还大。进场前她专门买了几根冰棍。跟我一人嘴里含一根,可就算舌头冰凉,我们还是没感觉到这片子哪儿恐怖。
散场后李燕说没劲,现在的恐怖片都不恐一阵。
“那是因为你是观众,早就知道那些故事是假的。而且片子里那些恐怖元素大多千篇一律。你早就有免疫力了。”
我看出来了,这李燕不是一般的胆大,我喜欢。那晚过后,李燕就做了我的女朋友。
2006年的夏天,我去了一个叫龙树湾的地方。
李燕的出现,让我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中,我已经差不多大半年没有写出任何作品了,我宁愿每天陪着李燕说说笑笑,也不愿意独自坐在电脑前。有时晚上睡不着时,我会蓦然而生出些恐慌。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写不出东西来。那么我这人,也就算废了。而我现在已经跟以前不同。我的肩上,将要担负一个家的责任。我在深夜独自到书房里打开电脑,十指抚上键盘,竟然有些战栗。
文字像是一些调皮的孩子,它们根本不听我的指挥,在显示屏上不是排错了队,就是躲起来不露面。我必须让我的指挥变得快速而有效,但却不知道如何才能做到。
五月的时候,我接到了深圳一位编辑的电话,让我给他们一部长篇小说,稿酬不菲,而且很快就能将预付款打过来。我虽然对约定的交稿日期有些担心,但还是答应下来。
第三天,合同快递过来,我把它给李燕看。
“明天我就从你的生活中‘消失’,你在家安心写字吧。”李燕很通情达理,而且,我怀疑她这段时间已经感觉到了我的恐慌,只是。从来不表现出来。
我没有别的选择,必须坐下重新开始写小说。
李燕不再来找我了,我们每天都通电话,而且是在约定的时间。她告诉我她这一天的事情,在电话里和我聊天,而我,则向她汇报这一天的写作进度。每到这时候,我都会有些沮丧,连李燕活泼的笑声都不能让我开心起来。没错,我发现我进入了创作的瓶颈期,我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写出一段让我满意的文字。
我后来终于想到,文字没有了灵魂,注定会是一堆垃圾。
我需要找到一个让我有兴趣的故事,再去感受故事中的氛围和情境。 晚上,我打电话给一个哥们儿,他叫秦歌,在刑警队当副队长。秦歌正好在家酒吧里,让我过去找他。到了酒吧,还有个人跟秦歌在一块儿,叫马南,我也认识,但不熟,只知道这人身上有很多故事,好像跟一个古老的部族有关。
马南跟我要说的这故事无关,所以你们可以忽略他的存在。
那晚我们聊了两个多小时。我没说自己写作进入瓶颈的事,只是向秦歌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案子。马南也是作家,好像也在写悬恐,但不同的作者。对题材有不同的看法。比如有些人喜欢纯虚构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把故事讲得异常诡异。而我喜欢离现实近些的故事,让读者感觉到那种恐怖与悬疑,很可能发生在我们每个人的身边。
秦歌说了几个案子,都是已经侦破的。但我跟马南听了。都摇头。现实跟小说差距还是很大的,一般的案子,缺少延伸性和可挖掘的深度,也就是说,很难在情节之外。赋予它更深层的文学因素。
后来,还是马南想起了件事,他问秦歌:“那女诗人现在找着了没有?”
秦歌还没说话。我就立刻想到了前段时间发生的女诗人杀人事件。
我知道的情节是,一位颇有些名气的女诗人,在一间别墅里杀死了自己的情人,然后忽然失了踪。警方已经确定女诗人就是凶手,但一直没能将她缉拿归案。
这晚,秦歌详细跟我说了女诗人的事。
女诗人叫康婕,不仅在本市,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有些名气,参加过《诗刊》社的年度青春诗会,有段时间,诗作散见于全国各大报刊,在诗歌不景气的年代。依然拥有一大批粉丝。女诗人行踪不定,经常像她自己标榜的那样“在路上”,去全国各地与她的粉丝们见面,所以她失踪是件挺平常的事。但三个月前,在她的别墅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当地派出所立刻上报市局,秦歌带着刑警队的人去勘察现场。
案情并不复杂,别墅里到处都有那个男人的指纹,而且,现场还有女诗人留下的一张打印稿,她承认那个男人是她的情人,也承认是她杀死了他。她知道警察迟早会找到这里,也知道杀了人后必须付出的代价。所以,在信笺上。她还提到自己即将离开这里,现在不知道飘泊在哪座城市。也许,她会在厌倦生活之后,选择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静静地死去;也许,会找到另一个真正爱她的人,隐姓埋名生活下去。
打印稿后的签名经过鉴定,确系康婕的笔迹。死者身上留有抓痕,指甲里有残留的细胞组织,多件凶器上也留有康婕的指纹。这些证据全都确凿无疑地证明女诗人就是凶手。所以,通缉令很快通过省厅发向全国,但现在时间过去了大半年。还是没有康婕的消息。
“这女诗人究竟因为什么杀死了她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