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徙
我想,我之所以轻而易举就跟那个在黑夜里的自己告别,就是因为,我一直在寻找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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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梓涵后来有找过钟逊,但他态度依旧。而且放下吉他的他在人群里再无耀眼之处,便没了下文。
后来,学校里来了一个转校生,居然也是从澳洲回来的,样子非常英俊,只是国语说不太好,好多女生凑过去跟他讲话都听不太懂。
唯独梓涵,姿态翩翩地走过去,一口流利的英文,那男孩立刻露出了欣喜笑脸。
可想而知,又一场属于宋梓涵的公开表演即将开始,她这种人,永远不甘于平凡。
每个人都沿着各自的轨迹行走,所以才组成了一个热闹的小宇宙。
某天,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第一句话就是劈头盖脸的咒骂,“我靠,你没死啊?”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萧眷–那个曾引领我徜徉夜生活的老师,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
电话里却像平常一样,斗嘴打屁,忽然明白,生活里其实并不存在所谓的告别,白天的我,夜晚的我,其实都是我。
就好像,我并不能单纯以好与坏去评价当时的状态。
闹腾完毕,听到他提议说,“最新发现一个好地方,吉他清唱,很是修身养性,要不要去看看?”
我没什么兴趣,却又不好扫他的兴,踟蹰间,又听他补了一句,“听说那歌手是你们学校的呢!”
手里一颤,电话都差点儿没拿稳,我喃喃地问,“你说什么……”
那歌手是我们学校的。
一时间,千思百转,故事摁下倒带键,回到了很久以前。
钟逊说完“我想保护你”的那天。
姚阿姨来找我离开他的那天。
他知道我的沉闷与挣扎,怜惜我的脆弱与眼泪,所以想要保护我。
可仅仅是“想”,他深知自己的力量单薄,还无法肩负。可是,当他看到我给姚阿姨打下的借条之后,终于决定,要为自己的诺言做些什么。
不是因为做得到或做不到,而是仅仅因为他会去做,便圆满了一个男孩长成男人的蜕变。
他懂得承担,他愿意扛下责任。
保护我的责任,而且不愿我有任何为难。
在学校里,他跟我保持距离,刻苦改变,不过是想再次出现时,给我一个更加强大的自己。
两天前,我从食堂出来,跟他打了个照面,他忽然交给我一个信封。
很有质感的厚度,我已经猜到是什么。
一百元的纸币,十张。
还有一张纸条,“别着急,欠下的,我们很快会还清。”
他用的是“我们”.
我的事,被他当成两个人的事。
心里有太多太多,比感动深刻,比感激深沉。
如果说之前,我依靠着自己所谓的坚定,去相信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那么此刻,我相信的全部,来自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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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萧眷去了他交口称赞的小茶吧。
招牌很有趣,黑底上三个白字,一杯茶。
才走进去,就听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的旋律。
《Flightless bird》。
折翼之鸟。
原来,初次相遇,你已笃定要做我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