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巢

 

她指着那株紫藤,“这花真漂亮!”

“这是紫藤,话语是醉人的恋情,依依的思念,也就是沉迷的爱!”

她乖巧地点头,微微一笑。

年回耸了耸肩膀,“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是……”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他们才见过两次面,她不晓得年回的性格,只是在孤儿院呆久了,却很会看人脸色。其实如果她年岁再大一些,又或者知道年回对年家的重要性,或许那个下午,她宁可被骂也不会点头和他一同离开年家。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就像她和年回,自始至终就是一个向北一个向南,即便用力地飞,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追逐与飞翔上,都不会在有生之年再次重逢,因为她们敌不过时光,敌不过年华,敌不过沧海桑田的飞逝,最终只能在追逐的路上败给命运。

那个下午,年回带她自大宅后的小木屋下楼梯走到地下室,又从另一个出口出来。

年家的墙外,拉着她出来的时候,年回说:“我好不容易才发现这里,以后就能常出来玩了。你得答应我,不能告诉我爷爷,知不知道?”

几岁的孩子天性爱玩,她自孤儿院长大,未曾享受那样成长的快乐,所以自然而然在年回成长的年华里对他放任,听年回的话,不做年回不喜欢的事情,做他生命中,最温柔,最听话,最不能背叛他的肖尔白,这些话,是她自最初的最初就刻在骨子里的誓言,自铭刻那一日起,她就发誓,至死不忘。

“可是,爷爷会担心的。”

“不会,我们就出去玩玩,一会儿就回来,爷爷问起来,全算我的。”见她还有些为难,年回央求道,“我好久没出去了,就当我求你。”

点了点头,她答应了年回,那是他对她的第一个要求,也是他信任她的开始。

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她的点头,把年回送上了最危险的位置,也是自那件事开始,她明白,她最大的责任就是保护年回,要他不经风雨,安稳一生。

据说年家老爷子跺一跺脚,整个城市的经济脉络就会断掉,而作为这一切的继承人,年回自小就是许多别有用心人的目标,那些年,道上流传一句话:绑了年家少爷,富足三代都不愁。

那天和年回在街上玩了一个钟头,她怕年家人担心,便催促着年回回去,只是年回玩的心野,怎么也不肯。两个人出了步行街自小路往另一条街走的时候,他们被两个大汉拦住,她自小生活在孤儿院听了身边太多孩子被拐找不到家的故事,所以在看到那两个人的那一刻,她下意识抱住年回,结果她和年回一并被装进了麻袋里。

再醒来已经是深夜,抱着怀里仍旧昏迷不醒的年回,不过七岁的她冷静地看着四周,那是一个厂房,他们身边有沉睡的大汉,她才动了动,那大汉就睁开了眼,见她醒了大吼:“看什么看,老子求财不要命。等年家老爷子拿来钱,老子就放了你。闭上眼,再看,老子弄死你。”

那晚年回并没醒,直至隔天上午,他依旧在睡,身体却越来越烫,她知道他身体素来不好,所以抱着年回求绑匪给年回找大夫,那大汉见状并不理睬,反而吼她,病死了也不怪我,是他爷爷要钱不要他的命,他死了,你也别怪我心狠。

年回的头越来越烫,她也越来越害怕,不能逃跑,她只能抱着他,小声在他耳边跟他说话。

他们被绑架的第三天,年家依旧没有要送钱的意思,绑匪越来越心急,早上便把她们独自关在仓库,自己去打听消息。仓库里没人,她终于放开胆子,砸了高高的玻璃,然后搬着石头逃出去,又自外面砸了大锁,把年回背出来,便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她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就记得她一直跑到看见人才趴下的。

那次的事故因为好心人的帮助,他们顺利得救。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直至那天晚上年家的管家来看她,那个胖胖的叔叔告诉她其实年家已经给绑匪凑齐钱,只是中途出了点意外,所以没能及时送到绑匪手里。说完始末,管家说:“尔白,你胆子太大了,如果年回出意外,你用什么赔?”

“不会的。”轻柔却坚定的声音

“不会什么?”

“肖尔白不会让年回出意外,这次不会,以后永远都不会。”说这话的时候她与年回认识四天,她不过七岁,却为这誓言,放弃了自己的一切,用年华与青春去守护他的成长。

而那晚听到那句话的年老爷子自门口走进,看着她道:“尔白,记住你说过的,爷爷相信你。永远不能让年回出意外。”

似乎是经历了那次生死相交,她和年回的关系越来越好,年家老爷子也因年回的关系对她疼爱有加,可以说,一切再美满不过,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了家,只是这世上梦总是易碎的,不过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她的梦碎在二十一岁的夏天。

【肆】

那年夏天,年老爷子一病不起,历来和睦的年家子弟暗地里开始搞起了小动作,而二十岁的年回则自始至终都陪着老爷子,因为再丰厚的财产在他眼里也不及爷爷的健康重要。

年家老爷子被医院下病危通知已经是病重半年后了,再多的钱财也不能为这个曾经的商业巨头换来一点点的生命,那年年老爷子躺在重症病房,一家人围拥在门口,透过玻璃看着浑身插满了管子的年老爷。

年轻的护士在为他做过一系列的检查后轻轻走出重症监护室,声音清朗地问道,“谁是肖尔白?”

陪年回坐在角落里的肖尔白一愣,站起身子答道,“我是!”

“病人要见你,你准备一下,换上无菌服跟我进去!”

所有人的视线几乎同时落在了肖尔白的身上,连带着年回也十分诧异,“爷爷叫你进去做什么?”

肖尔白摇摇头:“不知道,我进去,你等我。”素来淡定冷静的尔白安慰了下年回,换好衣服随着护士走进了病房。

年回站在玻璃窗前,虽然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却能看到尔白坐在爷爷的床边,爷爷似乎在低低地嘱咐她什么,她起初是不答应的,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个晚上,年老爷终于撒手人寰。老爷子死后律师宣读遗嘱,肖尔白继承年氏20%的股份,和年回相同。其他子女或五或六,竟得不到这个养女的一半。

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年回也有些出神地望着肖尔白,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低着头望着自己的鞋尖。

啪!婶婶一个耳光打了过去,肖尔白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婶婶一把抓过她胸前的衣服,破口骂道,“你这个贱蹄子,你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老爷子改了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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