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巢
“谢谢!”不理会他话音中的冷淡,肖尔白继续说,“你现在是我生命里唯一的亲人,你的祝福,对我至关重要!”望着那久久不愿回身的背影,她轻轻叹气,“我走了,你继续忙吧!”说着,冲陆襄点点头,两个人快步出了年回的办公室。
咔哒。
门关上了,年回一个人僵了许久。
肖尔白……
你撒谎了!你没有兑现你的承诺。
你曾答应过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
你撒谎了……
他缓缓转回身,望着桌面上的股权转让合同书,这是爷爷留给他的筹码,只是暂时放到了肖尔白那里。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是肖尔白?
如果不是她,如果没有怀疑她,痛恨她……
也许她现在,还在他的身边呀。
握着这份股权转让合同,他凭借着压倒性的股份获得了董事局的支持,很快将年氏的麻烦一一解决。肖尔白听到这些时,刚刚敲定下婚礼用花,她就接到电话,电话那头的年回又喝了很多酒,“肖尔白!肖尔白!你来接我吧,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看了看时间,她问,“你在哪里?”寻着地址找过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酒吧早关了门,他一个人坐在马路边上,一身名贵的西装已经不成样子,衬衫的领口扯开了,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她走过去,蹲下身子,“年回,我来了!”
他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一下子想起来,自嘲地笑笑,“哦,是我叫你来的。我忘记了……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肖尔白叹了口气,“你喝多了,跟我回家吧!”
年回一下子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回家?”
肖尔白扶着他坐进车里,轻声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年回微微笑着,摇头不说话。一路上没有声音,司机老王帮着把他送进了卧室,肖尔白打开床边的台灯,拧湿了毛巾替他擦了擦脸,昏睡中的年回却一把扯住了她的手,“他哪里好?不过是个三流的律师,哪里好?他能给你什么?”
肖尔白不说话,听着年回继续嚷道,“你答应过我,会照顾我一辈子,一辈子很长,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还是,你一直在怪我?”年回别过脸,“怪我这么多年一直欺负你?”
“年回……”她低声叫,“我们长大了,我要的,你永远也给不了!”
他突然没了声音。
她站起身,退出他的房间。黑暗中的人忽然抖了抖肩膀,把脸埋进被子中,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我要的,你永远也给不了。
他看似拥有很多,可是却给不了她一个信任,一个肩膀,一个承诺,一个温暖的家。自那之后,年回很少回家,整日在公司忙碌,只是偶尔打发人回来拿几件换洗的衣服。而每次的包裹中,总有肖尔白贴心为他准备的胃药,感冒药,茶叶。
他站在年氏集团至高无上的房间里拿着茶叶罐,忍俊不禁地笑起来,肖尔白,你真当我是个小孩子吗?
婚礼前一日,她坐在花园中拨通他的电话,“明天,你会来吗?”
“不会!”他简单干脆地回答,“我要去外地视察,可能没时间参加你的婚礼,但我祝你幸福!”说着,啪地挂上了电话。
她握着满是盲音的电话,扬起脸,认真地看着干净的蓝天。
【终】
她披着洁白的婚纱,望着镜中妆容素淡的自己。
“时间已经到了,要不要再等等?”作为伴娘的好友在一旁小声询问,“毕竟他也算是你唯一的亲人!”
肖尔白摇摇头,“不必,他不会来的!”
“说不定已在路上……不如……”
她简单干脆地拦下话,“我认识他整整二十年,很了解他,他不会来的!”声音虽轻,却坚定无比,落寞地笑了笑,她优雅得站起身,“既然时间已经到了,那就开始吧!”
伴娘点点头,不再多说,起身替她拉过长长的蕾丝摆尾,手里握着紫藤捧花,抬脚向门口走去。
肖尔白却始终迈不出那一步,静静想了一会儿,仍是找出手机,删删改改地写了几个字,最终发了出去。
等候了好久,手中的手机仍是没有一点回音。她缓缓扬起和煦的笑容,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只是笑意盈盈的眼中却蓄满了泪。
教堂的钟声缓缓响起,悠扬的乐曲远远传来,在温暖的阳光笼罩下,她长出了口气,慢慢地向前跨出了一步,缓缓地向着红毯走去。
年回正在工地上巡查,负责的工头小心翼翼地带他穿梭在钢筋横立,烟尘弥漫的施工现场,唯恐一个不小心,伤了这位年家唯一的继承人。
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停停走走,心中却更加烦闷起来。
走到第七层停下,寻了一块阴凉地,工头开始细细地讲述起工程的进行与工期事项,他却听不进去一句,视线停滞在远方碧蓝的天空,靛蓝色的深邃中好像出现了一张恬静的笑脸,离他似乎很近,又仿佛很遥远。他出了好一会儿神,才转头问着贴身的秘书,“现在几点了?”
秘书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十一点整了,董事长,要用餐吗?”
十一点?
婚礼已经开始了呀?
“董事长!”司机老王气喘吁吁地找上来,“您的手机忘在车里了,刚才响了好久!”
仿佛有什么东西敲了他的胸口一下,他一把抢过手机,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一扫而过,只有一条简单署名“白”的短信,他微微一怔,飞速地点开,眼睛顿时湿了。
“如果我离开了,你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肖尔白,肖尔白!
一次次叫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年回感觉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他抓过老王的肩膀,“钥匙呢?车钥匙呢?”
老王急忙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年回一把抢过来,脚步飞快地往楼下走。
肖尔白,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会一直照顾我的!
我不许你离开我!
等等我,再等我一下就好!
没有任何人的送行,她独自一人站在了红毯的一头,准备告别自己的少女旅程。
这段旅程和所有女生一样,像是风雨中的蓓蕾,受过温暖的阳光,淋过瓢泼的风雨,终于在这一日,花都开好。
另一头的陆襄一身得体的黑西服,脸上永远是温暖的笑容,仿佛随时都要融化了别人似的。
牧师缓缓开口,“新娘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