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小孩

因为高富帅里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占全两样了,现在有钱女孩这么多,比如她孙桑桑,她们都很有气魄倒追帅哥好么?“因为看上去很好吃。”桑桑盯着笃笃那双黑葡萄般可爱的眼睛,在笃笃面前口无遮拦惯了的她继续说,“以后不管谁对你说喜欢你,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如果给你情书什么的,你也要当做呈堂证供立即上交!知道么?”

笃笃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轻蔑的笑声从他们两人背后响起。

“他是你养的狗呀?孙桑桑。”走在后面的男生很霸道地拨开笃笃和桑桑,从他们之间走过去。

桑桑呆住,不仅仅因为这个家伙如此嚣张的态度,而是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他们完全不认识好么?

根据FBI辨认嫌疑犯的规则,如果一个人看起来像鸭子、走路像鸭子、说话也像鸭子,那么它无疑就是只鸭子。同理,一个看起来很嚣张,说话很嚣张,举止也很嚣张的家伙,无疑一定就是个超级嚣张的人。

叶茨就是这种人。

当他得知自己不是市一中新生第一名时,他怒不可遏了,吐出一句极端粗鲁、土匪流氓才会说的话,“哪个臭娘们竟然骑到我头上去了!”

那个臭娘们就是孙桑桑。

在游泳馆不小心撞上之前,叶茨已经在网络上恶狠狠地人肉过孙桑桑,他现在基本可以对孙桑桑的人生履历倒背如流了,网上也有桑桑的照片,证件照、大头照、艺术照,叶茨打印了其中最漂亮的一张,然后贴在门后天天往上面甩飞镖。

开学后桑桑很自然知道了那个直呼她大名的男生就是叶茨,同时也知道了他显赫的家世。某某人的儿子,某某人的孙子。回家和父亲无意间提到,他马上说,那你要和他搞好关系呀。

情感上,桑桑当然是相当不屑;但理智上,从未真正接触过社会的桑桑已懂得人脉这种看不见摸不着无形无迹的东西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所以后来当叶茨问桑桑,“为什么你和那个丁笃笃看上去总是那么暧昧?”桑桑没有回关你屁事,她只是扯起嘴唇笑了笑。

天气渐渐冷了,笃笃住的那个冬冷夏热的破出租房已经充满湿寒的空气。

周末晚上桑桑踩着枯黄的叶子去找笃笃。丁响响不知道去干什么了,笃笃一个人坐在折叠钢丝小床的床沿上,抱着一个白面馒头津津有味地啃着。

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又专注又开心。

至于么,馒头而已!

桑桑走过去在笃笃后脑勺拍了一下,然后又用这只手把笃笃拽出了门,来到街边的小卤菜店,这种小店,桑桑小时候是很喜欢光顾的,但自从她升格为富二代之后,马上敬而远之。

半只桂花盐水鸭,十六元,桑桑又恶毒地想捉弄笃笃,不叫老板切,整块递给笃笃。

笃笃就是笃笃,捧着半只鸭子,一点没手足无措,埋头像啃馒头似的啃下去,一小口一小口,仍旧是吃得又专注又开心。

桑桑的眼泪忽然掉出来,妈妈说得根本不对,什么男人一有钱就变坏,没一个例外。笃笃肯定是例外,傻笃笃一定是的。

今天笃笃妈委婉地向桑桑说出了她已经决定和笃笃爸离婚了,因为他在外边又有了别的女人,这口窝囊气她是说什么都不能再忍了。

父母的决裂对任何一个孩子来说都是天大的打击,哪怕桑桑这样能干狡黠看上去特别坚强的。

笃笃终于发现了桑桑在大滴大滴地落泪,他迟疑了一下,把啃得不成样子的鸭骨架递给桑桑,同时露出愧疚的表情,“我不知道你也想吃的。”

“笨蛋啦!”桑桑劈手将鸭骨架打在地上,同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很丢人地喷出了一个鼻涕泡泡。“丁笃笃,你说——”桑桑胡乱抹了一把脸,拿出泼妇的架势大声道,“你会不会永远喜欢我,只喜欢我一个人,永远永远,一万年,一亿年,喜欢到我们都死去,喜欢到我们的骷髅头上都爬满蛆虫?”

笃笃不知道把油汪汪的手放在哪里,只好举在胸前,就像一个胆怯的投降的姿势。“桑桑呀,过一亿年,哪里还有骷髅头,都成煤炭了,搞不好都结晶成钻石了。”笃笃认真地纠正道。

桑桑气得把笃笃的油手用力按在他自己的衣服上,还不解气,干脆踮起脚尖在笃笃油乎乎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就这样孙桑桑强吻了丁笃笃,她一点儿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也许在她五岁时刚刚认识笃笃时就已经认定了她这辈子第一个亲吻的男孩一定是他。也许亲过的唯一一个男孩也是他。

那天晚上桑桑做了一个梦,她和笃笃在一个种满了九重樱的小山坡上,春风一阵阵轻柔吹过,落下的花瓣在地上积成厚厚的一层,几乎没过他们的脚踝,他们接了一个香喷喷到不行的吻,梦里那个笃笃看上去少年老成,一点都不傻乎乎,他用沉稳的语调对桑桑说,桑桑,你有我,你还有我。桑桑几乎完全忘记了她即将面临家庭破裂的惨痛,醒来时她嘴边甚至带着小小的微笑。

“笃笃,昨晚你做梦了没?”第二天,桑桑找到机会装作不经意地这样问笃笃。

“有呀,我梦见我的长颈鹿长出了翅膀,我还骑了上去,我们一起飞在非洲大草原上,真的。”

桑桑忽然很想去死。笃笃有个长颈鹿玩偶,旧到不行,脏到不行,脖子还断了,但他极度宝贝,至今依旧在他的床上占据着一席之地。

是的,这个看起来高大英俊的十五岁少年,他仍旧和他的塞着PP棉的布玩偶一起睡觉。彼得潘综合症如果想找代言人的话,直接来找丁笃笃就好了。

桑桑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以为爸爸会抱着妈妈的大腿恳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但结果却大相径庭。爸爸毫不迟疑答应了离婚,还说反正他在外边那个女人早给他生了儿子,是时候认祖归宗了。

最初桑桑妈是和她爸一起打拼的,但这两年她渐渐就不管生意上的事情了,安荣养尊做起富太太了。经过桑桑爸的一系列小动作,最后桑桑和她妈妈发现除了写在妈妈名下的这栋房子,她们母女可能什么钱都分不到。

桑桑很想拎起大玻璃烟灰缸朝父亲头上砸去。她想跳起来破口大骂,骂他不是男人,骂他甚至不是人,哪有人会这样算计自己的老婆孩子,畜生都干不出这种事。桑桑怒视着脸上一点儿愧疚之情都没有的父亲,眼泪忽然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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