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爱
我摇摇头,她微微一笑,“我忘记了,你不抽烟的,而且很讨厌,以前管一舟吸烟还是因为你才戒的!”
“是你请他来的吗?”
安果摇头道:“当然不是,你知道我为什么改名字吗?就是为了和过去的自己彻底了断,现在我没了那个赌博的父亲,没有和别人私奔的母亲,我的父母都是大学的老教授,我是海外学成归来的,我婆家人对我的背景很满意,而对我的过去,一点都不了解!”
“我也会为你保密的!”我低声说。
“谢谢!”安果笑了笑,正好有人跑过来叫她:“新娘子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那边已经开饭了,要你回去敬酒呢!”眉眼精致的女人笑着牵过安果的手,然后看着我说,“您是哪位?我是安果的母亲!”
我还没回话,安果已经笑着说,“她是我的高中同学,对我过去的事了如指掌,你不用在她面前演戏的!”
中年女人微微有些尴尬,冲我点了点头。安果冲我一笑,“花钱雇的演员,怎么样?很像吧?”苦涩地叹了口气,“我活到现在才明白,这个世界可以没有一切,但是不能没有钱,有钱就有了一切!”她认认真真地看了我一眼,才和这个所谓的母亲离开。
管一舟,你看,这世上的什么东西都会变的。当年那个视金钱如粪土天天吵着钱是个什么东西的姑娘,如今也变了。
3
我一个人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平静了情绪,我早已明白,我们已不再是年少时嫉恶如仇,看不得任何欺骗的孩子,如今的我们努力地生存在这个社会中,被大浪淘沙一般洗去身上的秉性与脾气,我们就这样臣服在了我们曾经最为不屑的现实跟前。
“是你吗?宜笙!”那声音,我该有多熟悉,无数下课的时候,那个声音总在文科班的门外,与出门的同学说:“请帮我叫一下,言宜笙。”
随着那声音,回过头,管一舟就站在我身后,打理得利落的头发,一身合体的西装,他比年少时成熟许多,只是再见,面对这张熟悉的脸,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真的是你,刚刚见你在这里,我还以为是认错了人。”
“哦。”
“这些年还好吗?”
这些年,不是一年,不是两年,而是这些年,这些年都已经过去,好不好又如何,一切都在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嗯。”不知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再见管一舟,面对他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年明明不是我的错,只是我还是无法面对他的双眼,就连聆听他水滴一般的声音都觉得刺耳。
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局促,管一舟道:“新郎是我自小的伙伴,小时候总吵嚷打死也不会结婚,如今却牵着爱人走进殿堂,时间过得真快。”
是呀,真快,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你也变得成熟俊朗,少年时我们并行的那段岁月,已经格外遥远。
“嗯,回会场吧,一会儿婚宴就要结束了。”我急于离开这个曾无数次幻想的过再见的场景。只是才转身,管一舟就抓住了我的手。
“宜笙,对不起。”
这时候我要说什么,没关系吗?我为什么要说,你知道当初你离开,我过的多惨。
没回答那话,我用力从管一舟的手中拽着我的手,只是他攥得紧紧地,看我的眸子一如年少时一样,带着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言宜笙,你又跑哪去了,这么深山老林的地方,你也不怕让人占……”便宜连个字还没出口,秦语诺的声音就停住了。
我和管一舟抬头去看的时候,见他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位置,踌躇一下,秦语诺才道:“管一舟,你丫还知道回来,靠,快给我撒手,回来你就不老实,当年那五好青年的样哪去了。”我和管一舟牵着的手,被秦语诺很轻松地拉开,而管一舟也道:“语诺,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嗯,我算算,十年,十五年,反正好久了,我记得咱们上次一起玩还是初中时候,那时候你就恋爱了,对吧,对吧,你脸都红了,我就说我是复印机的记忆力。”
没等秦语诺与他叙旧结束,我便道:“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去哪?”他们两个一并问我。
没抬头,也没说话,我一个人静静离开。
那天送我回去的是秦语诺,没和新郎新娘祝贺,与管一舟叙旧结束,回到会场他就拉我离开,上车,启动,疾驰的长路,谁都没说话,安静的车厢里音响放着一首很老的法文歌,我靠在椅背上看窗外,风景一点点向后退去,就像那些安静的过往。
其实我和管一舟的故事很简单,我们的爱情并没有深仇大恨,也不曾有背叛和吵闹,我们在十四岁那年相识相恋,又在之后的岁月中守候彼此,那时候幼稚的我曾幻想有一日嫁给他,我们就那样一直相爱着,相爱到就连他说分开,我都当那是一个玩笑,只是当他真正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国家,甚至不曾与我话别的时候,我才明白,他真的把我丢下了,不管曾经许诺过我什么,他都不再要我,把我扔在了这个城市,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
许久,沉浸在那段回忆中的我才听秦语诺说:“你和管一舟很熟?”
“我就是他初中交往的女友,而他就是那个我为他跳海的男人。”
那话说完,车并没有急刹,我却觉得速度慢了下来,我刚知道管一舟离开的时候,过得特别悲惨,一个人从机场回到市区,然后一直哭,哭得看不清车,而被一个新手司机撞倒,只是因为太伤心,我连理会都没理会司机,就往我和管一舟常去的海滩走,那天我一边哭一边大骂已经离开的他,而担心我出意外的肇事者以为我要跳海,急忙的跑过来准备拯救我,却与我一并跌进海里,十一月的天气里,沉浸在海里,感受着冰冷海水的我突然清醒,我并不只能爱管一舟一个人,那天清醒的我才发觉那个一并和我跌进海里的人并不会游泳,我救了那男人上岸,而那个男人就是秦语诺。
4
那场婚礼后,我有很久都没见过管一舟,秦语诺也断了联系,倒是安红玲来过几次电话,无非就是要我帮一些小忙。
起初并没什么疑惑的我,帮她一些才察觉出什么,问她是不是缺钱的时候,电话那边的她道:“怎么会,你也知道我嫁给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