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愁不是伤春作

“七哥,大夫来了。”

听到他的话,一直闭着眼睛的男子睁开了眼,漆黑却格外有神的眼睛看了江向晚一眼,带着一丝迟疑,声音却很低沉动听,“看着眼生,你是哪个医院的?”

江向晚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地方,声音都带着颤,“那个……我是来面试法文家教的,但显然来的时机不太对……”

七爷无语地看了八爷一眼。那个被人称作八爷的年轻男子瞪了江向晚一眼,“你怎么不早说呀?”

“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呀。”江向晚觉得委屈极了。

“你赶紧去隔壁呆一会儿去,别在这给我们添乱。”说着,直接把她推出了房间,“柱子,送她去隔壁等着!”然后又手脚利索地关上了门。

唐以律的伤口被处理完时,天都已经黑了。苏医生是他的老朋友了,临走时还不断叮嘱,“不要做剧烈的运动,更不能沾水,可要牢牢记住了。”

“记住了,放心吧。”玉邪将苏医生客气地送到了门口。哪知苏医生非但不买账,还踢了他一脚,“臭小子,是不是你又在外面惹了事,连累了七爷?不要仗着年纪轻就胡作非为,这些伤到老了可够你们受的,当是玩笑吗?”

玉邪委屈的摇了摇头,“这次跟我真的没关系。”送走了苏医生,他折返到唐以律的床前,“七哥,今儿这事绝对不是偶然啊。”

“道上走了这么久,哪还有什么偶然?”唐以律轻轻一笑,有些疲惫,“不是眼红我们的生意好,就是看不上咱们的做法,觉得影响了自家的买卖。”

“我叫铁三去查了。”

“查不到的。”唐以律摇了摇头,“他既然敢这样大张旗鼓地对我宣战,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且别说我们查不到,就算查到了,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还手应付。”

玉邪年少气盛,“那就这么放过他了?”

“怎会?”唐以律挑了挑眉,“我们还是按照以前的办法来,他自然还有耐不住的时候,再想故技重施,怕就没那么容易了。”疲惫的叹了口气,“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如今撕开脸,吃亏的还是我们。等到他耐不住性子,自己跳出来的时候,一切就都简单多了。今儿事太多,我先睡一会儿。你叫外面的人先撤了吧,别弄出太大的阵仗,让躲在暗处的人以为我们都紧张得要命。吩咐下去,大家都和以往一样,不必紧张,只像从前一般就是了,别给人钻了空子才是正经。”

“好,那我出去了,你早点睡吧。”说着,脚步飞快的走掉了。

唐以律睡到半夜醒来,发现床头竟然没有水,他缓缓坐起身,尽量不碰到右臂的伤口,然后步履轻松地下了楼。守在厨房的小厮见到他,惊了一跳,“七爷,你怎么下床了?”

“怎么?”唐以律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只是中了一枪,又没打在腿上,你难不到要我在床上躺一辈子?”声音一顿,“去给我倒杯水。”

小厮点头答应,还忍不住嘀咕,“苏大夫临走的时候还交代不让你下床呢。”

“听那些上个茅房都想用酒精擦屁股人的话,这辈子也别想安稳过了。”他接过水杯,笑着转头走了。等唐以律端着水杯上楼的时候,发现自己卧室隔壁的房门开着,走过去一看,就发现白天那个面试家教的小姐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没有点灯,只有窗口射进来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洁净的脸上是熟睡中恬淡的表情。没有过多装饰,这女子美得仿若夜里盛开的昙花,让人惊艳。似乎感受到脚步声,她一下子惊觉,或许根本就没有睡实,看到了唐以律,紧张地站了起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还没走?”唐以律有些好奇地问她。

“那个叫柱子的人说不让我走,让我在这等着。”江向晚的口气多少带了些怨念,“我在想,现在时间也晚了,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先前在这里考虑了一番,觉得能力有限,家教的事情,只好请您再找找其他人。”说着,冲唐以律行了一礼,提步就想走。

唐以律叫住她,“等等,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要怎么回去?我派车送你。”声音一顿,笑着说道,“今儿的事实在有些突然,我觉得十分抱歉。希望没有吓到你,学习法文的事情,我也是十分认真的,所以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我愿意每月出一百块钱。”

江向晚此刻只想回家,冲他一笑,没有接口。唐以律将她送到楼下,安排了司机送她回去,看着她逃一样离开的身影,忍不住苦笑。

好吧,学法文这事,可能又没有下文了。

那晚回到家已经快要午夜,江爸和江妈都没有睡,正焦急地等着她,若再晚一会儿,怕是要去报警了。江向晚把事情照实说了,她家生活历来本分,从来见过今日这样的阵仗。江爸摇头道,“原本就不赞成你出去赚这个钱,如今越发不敢让你去了,听了就怪吓人的。现在年纪大了,早不盼着大富大贵,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也就是了。”

江妈在一旁连连点头,“向晚,你爸说的对,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听我们的。”

其实不用他们劝,自从见过白日里的几幕,她自己也退缩了。于是这件事很快就被自己抛到了脑后。每到周六日的时候,江向晚都会去向阳小学帮忙,小学的校长是她女高时的学姐,能力自然不必说了,更是靠着自己的力量撑起了一座岌岌可危的小学。

如今兵荒马乱,哪还有人顾得上这里?

学生很少,吃穿更不必说了,每到冬天,冻得人站不住脚。如今天一点点凉下来,眼看着就要到冬天了,江向晚打算去帮忙捡一点柴火,用来冬日取暖。她很早就出发了,到学校的时候发现学姐不在,问了学生才知道,她更早就出去了。

于是江向晚为学生熬了一点粥,学生们刚吃起来。学姐已经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唐先生,这就是鄙校了,实在有些简陋。但您能来看看,是我们的荣幸。”一眼看到江向晚,忍不住笑着走过来,温柔的牵起她的手,“向晚,你也来了?”学姐的手粗糙的满是老茧,让人心疼。

“咦?你不是那天来我家面试家教的人吗?”玉邪指着江向晚问道。“后来怎么不过来了?”

江向晚对上这两人的视线,微微一惊。原本以为再不会有什么交集,没想到今日竟然意外重逢了。她呆呆站在原地,也忘了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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