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爱
2
我想,人这一生,就是因为命运的牵扯而活着,又因为遇见命中注定的人而看懂人生,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和张豫西牵扯在一起,又在那之后遇见了命运中注定要出现的许迟。
遇见许迟那天,北京达到了那年夏天的最高温度,也正是那天,我送张豫西上了去纽约的飞机。张豫西出国是因为他远在国外定居的姑奶奶重病即将离世,老人唯一的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再看一眼张家三代单传的孙子张豫西。虽然已经多年没有联系,毕竟还是有血缘关系在那摆着,所以准备和我一起去学跆拳道的张豫西被他爷爷发配到了纽约,原本就不高兴的我,大早上就被老妈拉起来送飞机,自然摆着一个臭脸送张豫西走,似乎看出我不高兴,走的时候张豫西说:“霍良玉,生什么气,我一个星期就能回来,在跆拳道班等着我,知道吗?”
打着哈欠,我点着头道:“快走吧。”
看着张豫西进了安检口,送我来的老妈道:“你也是,好歹豫西也是出国,也不说两句好听的,还赶着人家走。”
撇了撇嘴,没理会老妈的说教,我一边跑一边回头冲老妈吐着舌头,就像很多歌电影镜头里演绎的那样,没有看路的我就这么撞到了故事的男主角身上,而那个男主角就是许迟,那时候,许迟才从日本回来,头上戴着一副白色的sony耳机,似乎没想到这么走还会被人撞,所以我撞到他的时候,他很意外,因为冲击力,所以没站稳的许迟被我撞倒,我也顺其自然地趴在了许迟身上。后来很久我都记得那一刻许迟的表情,并不生气,只是深深地皱着眉头,侧脸是一种带着棱角的漂亮。
老妈来拉起我的时候,许迟还躺在地上,表情越来越扭曲,还是身边围观的大爷问他:“小伙子,是不是受伤了?”
看了我一眼,许迟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有点麻。”然后就一只手撑着地站了起来。
似乎没想到就这么一会没看着我,我就闯了祸,所以老妈一脸的无奈,拉着许迟要我道歉。许迟一句句地说着没关系,只是脸却青一阵,白一阵,虽然接受了我的道歉,却没有要老妈的赔偿,就这么离开了机场。而那时候,看着许迟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和刚刚我送走的张豫西一样,消瘦,却挺拔。
初遇许迟,我以为这样的相遇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片段,不会因为出现更多的片段而编成故事,只是没想到,这才是我和许迟所有的故事中的第一张。
再见许迟,已经是初见之后的又三天了,那天,我陪着爷爷来医院做例行的心脏检查,因为所有的一切秘书都已经安排好,我要做的就是在休息室里等,等到他们检查完,再和爷爷一起回家,那时候我和霍敬晨老先生的关系还很好,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孙女,又和他性格像,所以他疼爱我比疼爱大伯家的哥哥更多。只是后来因为很多事情,他脾气越来越臭,而因为倔强,我没再向他低过头。
等着霍敬晨老先生检查身体的时候,我无聊地坐在休息室里给远在大洋彼岸的张豫西发短信,原本这样跨国短信一条就要一块钱,但是那死小子既然说会给我报销,我也没理由给他省钱,所以就这么一条条的给他发。我一直都记得那天下午许迟的样子,牛仔裤白T恤换成了条纹的病人服,如果不是那副白色的sony耳机,或许我们就这么错过了也不一定。
看到门口一转而逝的身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把手机放在兜里就追了出去,医院有些暗的走廊里,我跟着前面那个穿着病人服的男孩,不敢确定他是不是我昨天看到的人。那时候十六岁的霍良玉也是懂得害羞的女孩,所以没有大胆地就那么一拍,然后再傻乎乎地问上一句。那天跟着许迟的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所以他停下的时候就像初见那天一样,因为没有收住脚所以硬生生地撞在了他的身上。这次没有那天那么大的冲击力,所以许迟只是踉跄地往前迈了几步,等他平稳住回头的时候,我已经不管他是不是那天那个人转头要走了,其实那时候我真的很希望他不是那天在机场的人,毕竟,以同样的方式撞到一个人,不是白痴就是傻瓜,后来明白这么奇妙的事情这世上只有两个字可以解释,那就是缘分。
“喂……”
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不好意思的我回过头。再见,他还是在机场时候的样子,眉眼清秀,只是一只手却被石膏还有绳子固定在了胸前,似乎没想到是我,回头的许迟也有些尴尬,想要把打着石膏的手藏起来,又不知道藏在哪里好,所以窘着一张脸,有些红红的。
看着许迟微红的脸,一向大胆的我道:“这是那天我撞的?”
听我如此说,许迟淡淡一笑道:“不是,你哪有那么大的威力,是前两天被车碰的。”
那天下午,没有回休息室,我和许迟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一边喝饮料,一边聊天。那天下午,我知道许迟才从临城转学过来,还不知道要转到哪,他问我那天去机场干什么,告诉他去送朋友,他一笑道:“男朋友?”
“切,才不是。”我不知道年少的我是怎么了,就是很倔强,从小就不喜欢听别人说我和张豫西是一对,哪怕你说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也不能说我们是一对,我不喜欢别人用我和张豫西的人生来巩固他们的人生,让他们的人生完美,而我们的人生则成了彻彻底底的点缀。
霍老先生的秘书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可乐已经喝了一半,电话里,刘秘书问我在哪,他去了几次休息室都没找到我,说了会马上到停车场,刘秘书才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我和一直和我聊天的许迟说:“我爷爷检查做完了,我得走了,再见。”
看着我,许迟道:“再见……”
转头离开的时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回头的时候,还坐在椅子上拿着雪碧的却许迟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回头,那张脸一霎就窘了起来,而我看着有些窘的许迟道:“我叫霍良玉。”
“许迟。”
捻灭手里的烟,我看着宿舍窗外的大雪,每次下雪我都能想到许迟,而每次想到他,一切的一切就会回到初见的时候,那时候似乎一切都傻的可以,却也透着一种我们所不知道危机的美好,而年少的我们,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如履薄冰的时间中巴望着爱情,而结局却从没有想想中那么好。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喝着茶的我看着阳台外的雪发着呆,宿舍妖精们来阳台洗手的时候,看着发呆的我,说我装文艺女青年,一笑,回过头看着宿舍的妖精们,我回嘴道:“什么叫装,姐本来就是好不好。”
听我这么说,同宿女生难得异口同声道:“霍良玉,不带这么恶心人的。”
一笑没有再臭贫,我关了阳台的门,把自己和那个世界隔开,而这个飘着雪花的世界里,只有那年的我,那年的许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