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爱
7
再见张豫西的时候2009年的春节,北京下着大雪,三十晚上和留校的同学闹了一夜的我正在宿舍睡觉,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只有早上八点,看着电话上闪动着的张豫西的那张脸,我立刻就挂了电话,他在打,我再挂,直到他打第七个,已经没了睡意的我才接通,接通,电话那边,张豫西有气无力的道:“我还说这个要是不接,我就不打了……”他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没了声音,手机也似乎是落到了地上吧嗒一声,也挂断了。
因为知道和张豫西合住的学长春节已经回了老家,所以我自然而然地以为张豫西也会低头回家,只是没想到,他还在租屋,因为昨天气温太冷,整栋大厦的暖气都坏了,而没处可去的张豫西就这么在没有暖气的屋子里呆了整整一夜。
把张豫西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是着凉发烧,问我他有没有疾病史,还有药物过敏症状,我摇了摇头,不是没有,而是不知道,还好现在医学发达,几乎在电脑上输入病人的姓名还是身份证号,就能得到所有的病例信息。
只是我却没想到,跟着医生去调张豫西的病例的时候,看着电脑上病历的主治医生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说:“还好没有轻易开药,他做过开颅手术,很多刺激性质药物都不能用。”
开颅手术,张豫西……
听着医生的话,我愣了许久才到:“医生,你没看错,他叫张豫西。”
听我这么问,医生道:“你自己看……”
张豫西的病例要是都打出来估计比他一米八九的身高还要长,每一篇都是有关颅内损伤的细节,然后是很多我看看不懂得医疗名词,看着足足十几页的病例,我问着身边的医生:“这样算很严重吗?”
“没死,就是福气。”
那天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张豫西的病房的,只是想了一路都不明白,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生的病,又在哪里做的开颅手术,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医生开了没有刺激的退烧药,我就一直陪着张豫西等他醒,陪了他很久他都没醒,而睡着的张豫西像是身在一个慌乱的世界,所以睡着的时候眉头一直皱着,偶尔还会呓语,却听不清是什么。
2010年的大年初二,陪着张豫西的我早早就醒了,然后出医院,给张豫西买早点,回医院的时候却没想到会在同一家医院遇见刘秘书。
刘秘书跟着霍静晨的时间从没有我就已经开始,而他们之间几乎都是寸步不离的,有时候我觉得霍静晨和刘秘书的关系比他和爸爸还好,或许就是爱屋及乌,霍静晨疼我,刘秘书也疼我,似乎也没想到我也会在医院,刘秘书一脸的不知所措。
但是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所以还是他先问问我怎么在医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了张豫西生病,我在照顾他,刘秘书才放心的叹了口气。
看着我,一向疼我的刘秘书说:“良玉,你长大了,你得懂事了,不能再这么任性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你得记着,全世界的人都会害你,但是家人,永远不会。”
我不知道刘秘书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走了。
那天张豫西似乎是睡饿了,我回去的时候,他正好醒,看到我,昏迷了整整两天的他一脸苍白,却还扯着一抹笑道:“我要是死了,你得负百分之八十的责任。”
“凭什么。我现在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好不好。”
那天,我们依旧像是以前一样臭贫,说着玩笑的话,却在没有曾经曾经,那么轻松自然,我是因为许迟,却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张豫西为了谁。
寂静的病房里,我看杂志的时候,吃橘子的张豫西看着道:“霍良玉,为什么我们在一起十七年,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因为在一起太长,看都看腻了。”其实那时候的霍良玉真的太傻,那句张豫西用尽所有的勇气才说出口的话,她只当成是他的耍贫嘴,所以一点都不留情把一切打的烟消云散。然后就这么傻乎乎的在已经被自己踏碎了希望的张豫西面前,笑得那么欠揍。
2010年的大年初三那天,霍良玉的人生发生了很多事情,好事是张豫西醒了,坏事是,已经住了一个月院的霍静晨被下了病危通知。
刘秘书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静音的电话已经被父母打的发热,看着我满眼通红的刘秘书说:“良玉,首长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听到病危通知书这几个字和张豫西闹作一团的我愣住了,半年前才说过不想要我这么没出息,没担当的孙女的霍静晨,怎么就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他身体已经病成这个样子。
那天,在霍静晨的病房,已经两年没在他面前哭过的我,哭的泣不成声,我说我知道错了,我说我不怪他,我说让他别离开我,我说只要他醒过来,我什么都不要,只是不管我说什么,他却依旧闭着眼睛,气息孱弱。而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我真的太没良心了,霍静晨对我这么好,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他身边陪着他。
那天下午,病危的霍静晨被推进抢救室,而我就在抢救室门口等着,等了足足五个小时,一边看着红色的灯,一边流着眼泪,而张豫西就这么陪着我,一刻都没松开过我因为害怕越来越冷的手。
那天或许是就是老天想让我赎罪吧,霍静晨没死,抢救了五个小时的他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氧气面罩,做手术的副院长和刘秘书说:“老将军生命力真是顽强,年轻人这样的手术也只有百分之二十成活的几率。”
听到霍静晨没事了,紧张了整整一天的我无力的倒在了张豫西的怀里,像是没了知觉,却不停地流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