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爱
7
北京的四月,街边开满了蔷薇花,浅淡的颜色把这个忙碌又虚幻的城市雕琢的温婉了许多,开车从学校回家的时候,霍静晨正在院子里和刘秘书下棋,看到我回来,就像小时候一样,霍静晨叫我,小玉,来看看我赢了你刘伯伯多少局,看着他越来越老顽童的样子,我道:“你这么大岁数,刘伯伯怎么好意思赢您,老头子胜之不武。”
听到我又顶撞霍静晨,刘秘书道:“良玉……”
“好了啦,我知道错了。”
霍静晨的身体从手术之后就开始变好,而且是越来越好,好到可以健步如飞的带着我遛弯,而把刘秘书甩的远远地,好到可以不喝水再把他年轻时候打仗的故事和我说一通,而我从霍静晨病好之后再没提过许迟,倒是张豫西总是来,有时候是找我,有时候是被他爷爷带着来看霍静晨,因为霍静晨的事情,张豫西也害怕了,所以主动低头回家,但是和苏瑾姗的事情却依旧没有断,问他为什么不断了那段感情像我一样彻底当个孝子贤孙,他却道:“孝顺是孝顺,爱情是爱情。”
把包扔在床上,从窗户向楼下看,小院里下棋的他们那么的和谐,霍静晨病危被消除那天,守着他的刘秘书和我说,他说,有些东西,失去了还能再回来,但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所以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我明白刘秘书的意思,所以在那之后从没有反驳过霍静晨一句,也在没有在提过许迟,而就像曾经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这么老老实实等着张豫西浪子回头。
只是人这一生有很多事情,是你自己为明白,却真真正正糊涂的。
端茶给霍静晨的时候,在书房的他正在给张爷爷打电话,似乎又是张豫西的事情,电话这边的霍静晨道:“孩子愿意怎么选择就怎么选择吧,总不是我们这把老骨头能管得了的。何苦让大家都不高兴,我现在是想开了,咱们想的再好,也不如孩子过得好,咱们为他们想他还恨着咱们,何苦呢。”
“对不起良玉,怎么会对不起良玉,是我们对不起豫西。”
放下电话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两个老头约定下周去钓鱼,就挂了电话,似乎知道我已经进屋,放下电话坐在轮椅上的霍静晨看着窗外道:“良玉,还恨爷爷吗?”
听着他的话,我摇头道:“我从没恨过您,就是太倔了,怎么都不肯低头。”
“豫西七月订婚。”
“哦。”
“如果还喜欢那个男孩就找回来吧,我不管了,你高兴就好,那孩子也不错,不卑不亢的,以后能照顾你。”他的声音越来越淡,似乎还有些沙哑。
而我听着那些话,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往下流,看到我又哭,霍静晨像以前一样说我没出息。
而我却一边流一边埋怨他:“都怪您,说的这么感人干什么。”
那个下午,空荡荡的书房里,我陪着霍静晨看着窗外的春花,像是整个世界都如窗外盛开的蔷薇花,美好,恬淡,在没有年少的倔强,也没了爱情路上的分分合合。
六月末,距离张豫西订婚没多少天的时候,张豫西带着未婚妻约我喝茶,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咖啡厅,苏瑾姗还是那么温婉,张豫西说,他订婚,我一定要去,不去,等我结婚,他一分钱都不给我出,我笑着像是哄小孩一样说着:“好。”
那个下午一切都很和谐,我们三个一直在聊,聊我和张豫西小时候,聊第一次去酒吧被打,还是张豫西我才活着走了出来,而对我说的这一切,张豫西什么都不说只是像小时候那样咧着一口大白牙的冲着我笑,然后我们桌上就会多出好多别的桌送来的点心,巧克力,看着桌子上平白多出来的东西,我玩笑地和苏瑾姗说:“你命好,找这么一个帅哥,以后不想开伙,往饭店里一坐,光送的菜就够吃一个星期的。”
听我这么说,苏瑾姗笑的温婉,张豫西去厕所的时候,一直没说什么话的苏瑾姗问我:“霍良玉,你和张豫西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真的一点都不爱他?”
看着苏瑾姗,喝着太妃奶茶的我笑道:“你知道我这一生所追求的生活是什么吗?”
“什么?”
“就是,不要过得太好,也不要过得太坏,只是真的承受不了那种被框在固有的形状里成长的爱。”
“可是他喜欢的是你。”我听得出苏瑾姗说那话的时候并不伤心。
淡淡一笑我道:“但是他马上就要成为你的未婚夫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那句话,心就变得很难受,像是一刻也在呆不下去,和苏瑾姗说,他们订婚我一定去,我就离开了咖啡厅。
六月的北京,天气热的恼人,只是离开咖啡店的我却轻松了很多,那种感觉,像是把那十几年累积在心头的一切都放下,一霎就变得很轻,却也因为轻像是丢了什么,而失控地在距离咖啡店不远的路口放声大哭。
只是我却不知道,追来的张豫西拿着淡紫色的订婚请柬在马路对面就这么看着大哭的我,踌躇很久,却终究没有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