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你也在南京路
文/小熊洛拉
> 苏三一直不喜欢巴克,作为我的闺蜜,她只和他吃过一次饭。还险些掀了桌子,因为他那文绉绉的腔调让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严重荼毒了。
巴克本名当然不叫巴克,他的学生证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叶钧彦三个大字,但他认为那名字完全不符合一个诗人的气质,因此向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他总声称自己叫巴克,且绝不会忘记介绍他的诗人身份。
但苏三对此毫不在意,她将巴克特意拿给她看的杂志翻得哗哗响,才终于在某个小小的角落翻到那可怜巴巴的一块“大作”。
“就这个?”苏三强忍住笑意看向他。
在这里我想提醒一点,请千万不要忽略一个文艺青年的碎碎念及敏感,尤其是一个苍白的瘦弱的眉目清秀的文艺男青年,当然那些修饰词都是巴克参照着自己的形象搬上来的。
巴克的触角已感到苏三的轻佻及不尊重,他当然无法忍受一个女人在诗歌面前对自己的轻视,他特意强调了女人这两个字,之后的半个小时里,他从诗歌的发展起源一直谈到了男性主权,事后苏三给我总结出那段谈话的最后结论,“竹芒,你真的不能再和这个人谈下去了。”
“为什么?”我一边往嘴巴里塞着蛋糕,一边傻兮兮地看着她,“我觉得他挺好的。比我以前认识的人都好。”
说起我的恋爱史,那简直就是一部血泪书。
我的第一个男朋友是个超能打架的痞子,我觉得他酷毙了,但他在打架时会把我丢在混乱的群战现场,自己骑着机车走了,事后他跟我解释说一时情急把我忘了,但当那情况发生第三次的时候,我明白其实他心里是没我的。后来有个得奥林匹克数学奖的男生喜欢我,所有人都说他超聪明,但我觉得他女朋友更聪明,因为在我们去往电影院的路上被那女生伏击了,我挨了一巴掌眼前直冒金星,却连电影银幕都还没见着,而那男生则灰头土脸地跟在那女生身后,就只回头用口型跟我说了句Sorry。如果可以,我真想sorry他全家。又后来,初中聚会一男生喝多了,跟我说竹芒其实我以前一直喜欢你来着,我一看他不高不帅不会打架也不聪明,我想这总没事儿了吧,但却忽视他虽然啥优点都没有但是却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只要没看到我就会打电话问我在哪儿做什么和谁说了几句话,我要分手,这厢马上列出一个长长的单子来,一一罗列着交往期间我花了他几块几毛钱,圣诞礼物的价格还跟那儿记着呢,老天呀,那记得一个清楚啊,他送了我一毛绒公仔一百二十元,我送他的机械模型他在上网搜了价钱,七十八元,他竟然在那批注上写着,亏了四十二!!
这些苏三当然都是知道的。每当我作势要提起这些,她都要无语凝望苍天。
“这样说来,你还敢说巴克不好吗?他对我一见钟情,还作诗夸我。”我撅起嘴巴看着苏三。
“是。”她马上接道,“如果‘啊,远远的你,像个惹人的小番茄。正一步步向我走来’算诗的话。”
“那天我的确穿了红裙子啊,那比喻多么恰当啊,你敢说它哪点儿不形象吗?”
“让你的红裙子和巴克都见鬼去吧。”
巴克参加了一个杂志举办的读者见面会,然后遇见了一个疯狂喜欢他的读者,她能背下他的全部诗歌,尽管那全部的数量只是九首,也足以表达她对他的热爱了。
那两天里,她一直前前后后地跟在他身边,向他讨教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在听到他更加稀奇古怪的答案之后。她便会捧着脸作出一脸讶异的样子来,“啊。巴克,您真是才思敏捷!”
巴克向我说起这情况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种强压着喜悦的淡然,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唉,热情的粉丝真是让人头疼啊。”说完又摇头晃脑一番。
如果不是那女生亲自出现在我们面前,苏三一直对我再三强调那肯定只是巴克的臆想。
当时我和苏三正坐在学校对面的小饭馆里呼啦啦地吃着自己的面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请问这儿有人坐吗?”
“暂时没有。”苏三继续忙着吃自己的面。
她非常优雅地坐下来,面带笑意地看着我,“嗨,风竹芒。”她的双手交叉着搭在桌子上,一副准备和我谈判的样子。
“嗯……”我并不认识她。
“我非常喜欢巴克。”
苏三嘴里的面条还没咬断便抬起头来端详起这个女孩子,她唇红齿白,虽算不上美女一枚,却也大方可人,想必便是巴克那个“疯狂”的读者了。
“坦率地说,我认为您和他并不合适,他也时常抱怨对于他在诗歌方面的创意和建树,您都不能欣赏和理解。”
“……”
“分手对你们来说一定都是场解脱。”最后她斩钉截铁地下了这个定论,“考虑一下怎样?”她看着我粲然一笑,站起身照旧袅袅婷婷地走出去,没带走一片云彩。
“怎么回事儿?”我回过神来看着同样有些发傻的苏三。
“这世界太疯狂了。”苏三再次无语凝望天花板。
“玉林君太过分了,就算我是她的偶像也不能这样搀和我的私生活啊。”说实话,我觉得巴克说这句话的时候更有些娇嗔的意味,苏三要是看到一定会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因为就连我也觉得浑身难受起来了。
隔了一个月。巴克便架不住攻势地要同那女生在一起了。
“对不起,竹芒。”他用力锁着自己的眉头摆出很痛苦的样子来,“我依然很爱你。你相信吗,只是抉择太艰难了。我们不是分手,只是回到最初相遇的路口好吗?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一些。”
那一段话,我前前后后反应了两个小时,总算想通了,这TM的不就是分手了吗?
然后我就忍不住哭了,对巴克,我是极用心的,我们在一起的那一整年里,苏三不知道在我身边说过他多少坏话,但我丝毫都没动摇过,为了讨好他,我还特意去背了顾城的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现在却想用它来翻白眼。
我一边哭,一边结结巴巴地背那句诗,我对苏三说,我以为我会和巴克一直在一起的。
苏三一直拍着我的后背。让我喘气儿容易些,因为我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忽然她冒出一句,“他说那女生叫玉林君,唉一这下御林军都有了,他还把自己当皇上惯着了。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苏三!!!!哇呜呜呜呜……”
那段时间我总哭,看到感动的电影镜头会哭,听到伤情的音乐会哭,就连在大街上看到牵手的情侣也会忍不住飙出眼泪来。
在无数次无语凝望苍天之后,苏三决定,鉴于她的脖子在此承受的巨大压力,无论如何都要我出去走走,本来因为失恋而去旅游在苏三看来实在是件相当矫情的事情,但如果继续看到我这样,她会怀疑人生中怎么能交我这么一个没用的朋友。
“这又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伏在她的床上,抽出纸巾来擦着鼻涕回应道。
很小的时候,我便被寄养在苏三家了,因为我们的父母同为研究社的成员。又是关系颇好的朋友,他们经常十天半月也回不来一次,于是我们俩就同保姆生活在一起。比较奇异的一点是,我们的父母智商均等,作为他们下一代的苏三天生拥有做人的天赋,常常不费吹灰之力夺得年级桂冠,而我则庸碌平常,要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