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阁天空一路是蓝(下)

意的人,现在陪在另一个人身边,心里恐怕还要生我的气。

见我表情不对,老二急忙凑过来:“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本就摇摇欲坠,听到这句贴进心窝里的问候,再也无法支撑,整个人立刻就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

累积叠加的委屈与难过,一旦打开阀门,便要肆虐开来。却不知怎的,觉得老二有些不自在,似在抗拒着什么,勉强止住泪意睁开眼,迷茫许久,答案才慢慢清晰——

原来,老二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看我,在我们身后不远处,一个不算陌生的身影静静地等在那里。

我已经猜到那人是谁,若在平常,肯定会调侃老二手段高明,跟手机促销美眉进展神速,可是现在,却只觉失态,急忙松开老二,擦了并未尽兴的泪水等他郑重介绍。

江雪遥。名字跟样貌很贴切,清秀中带了点冷漠的骄傲,夜晚光线不好,我看不清她的眼神,总觉得有种不太亲切的生疏,外加老二一个劲地强调:“清越是我妹妹,比亲妹妹都亲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我当然也是这么打算的,要跟老二一辈子相亲相爱。可是,他刚刚抗拒与我的亲密,又刻意解释强调潜台词“妹妹而已”,不禁让我疑惑不解——我不明白,就算有了心仪的女孩,就必须得削弱与亲人的默契以示忠诚吗?

我找不出答案,只知道当他说出今天不能陪我要送雪遥回家的时候,觉得自己在一天之内,被所有人抛弃了。

眼泪一忍再忍,却还是没出息地流了

家里空荡荡的,爸妈上周去游丽江,说要等到我开学才回来。之前还觉得倍感轻松自在,此刻才知道,一个人在角落里哭的感觉是那么绝望。没有陪伴没有解救没有出口,被全世界遗忘。

泪水泛滥到极致的时候,我多希望有奇迹出现——付少延站在我面前,不说话也好,只要冲我笑笑,我就有坚强的理

电量不足的手机早已关闭,我故意丢到一边不去理会,暗想若他打电话来找不到我,或许会焦急地跑过来。

可是,三天,哭累了睡睡醒了哭的日子整整过去了七十二个小时,所有柔软的希望都变成失落的僵硬。忐忑而犹有期待的心,终于从辗转煎熬慢慢枯萎凋谢。

这三天,我想过放弃倔犟,主动去找他,可是每次都是最后关头,牙关咬紧心底一横,铁了心要把尊严守住。

我可以为我任何冲动闯祸的行为道歉,哪怕在众人面前被训斥,也不觉得委屈,但是要我承认自己错怪了丁绮畅,担下害她受伤的罪名以求付少延回过头来,抱歉,我做不到。

况且,事到如今,有些结果已不必追问。我能想象,病床前的丁绮畅会如何抓紧有利时机,挑拣出回忆里最甜最深刻的芬芳软刺,对准付少延,戳痛固定,细细缠绕,最终牢牢束缚,拖着他踏入进退维谷的沼泽。

以他一贯柔软慈悲的胸怀,或许暂不能做一个干脆的决定,抉择前的犹豫少不了左右为难的痛楚——而我现在,根本不想体谅。

爱情怎么可以是选择题?它应该是刻薄又无法论证的命中注定,不被任何状况所搅扰。

所以,当我意料到自己在付少延的心里只是一个举棋不定的选项,立刻觉得被轻视重伤——我宁愿他在丁绮畅回来的时候就对我说对不起,也不要纠结到此却连一句交代也没有。

我不怪他,只觉得自己失败,无法成为他心中的独一无二。

握不住的沙,干脆扬了它。喜欢他怎样?舍不得又怎样?过去这三天,他让我像末日一样无助而失落,他以为自己拖延肘问徘徊不定就是对我慈悲,抱歉,我不稀罕。

我爱他,但我要放弃他。

洗了把脸,看着角落里的手机,想要充电开机,却又不愿行动——我承认自己还在没出息地有所期待,但更害怕期待落空。

跟自己较劲的感觉有点像神经病,在原地僵持许久,一张脸要拧成麻花,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这突然的解救立刻让我豁然开朗,拖鞋都忘了穿,直接跑去开门。

看到雷烁的那一瞬间,我心里的滋味是说不出的七荤八素。

暗笑自己的意不由衷,说好要放弃,却又掐不死憧憬。

但眼下不宜感慨,脑子也没傻到断了”神经。短暂失落之后是诧异,我扬起头问他“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我就禁不住斗志昂扬,恨不得立刻压腿揉手腕热身,达到一级备战状态。

可是,雷烁的样子却不像来找茬儿的,他看着我,先是满脸锚愕,眉头越来越紧,嘴巴动了老半天才言辞愤恨地问了我一句:“你哭了多久?”

“啊?”我有些恍惚,想揉揉眼睛,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住,语气不耐:“别动,你眼睛想不想要了!”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雷烁的声音里,除了不耐,还带着微微愠怒的关心。

他不由分说带我去了医院,一路上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在医生为我消炎处理之前,我并不知道,一个人哭泣过度,会把视网膜哭掉,甚至哭瞎都有可能。

我先前只顾情绪发作,此刻才觉得眼睛又酸又胀,眼皮因为反复揉搓破了皮,上药以后更是疼得钻心。

确定我除了小心休养没什么大碍,雷烁总算松了口气,送我回家的时候道了来龙去脉,他那天送我到小区外面,觉得我情绪不对,并没有直接走开,远远看着我走进家门,所以今天才会知道我家在哪里。

他口气轻淡,解释顺理成章,我却觉得哪里不对——嗯,就是,他答非所问,我问他出现的原因,他答的却是如何知道我家具体方位,风马牛不相及。

立刻进一步追问,他踟蹰许久,才豁出去一般吵嚷:“也没什么像样的原因啦,就是那天一直觉得你不对劲,然后又被你二哥放鸽子,眼泪放了一半又收了回去,衰得要死…反正,你当我多管闲事,就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你有没有事而已。”

因为闭着眼睛,所以我看不到雷烁此刻的表情,却听得出他隐匿在懊恼羞涩下的细腻关怀,心里不自觉涌流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我失魂落魄,他远远跟在后头;我被二哥的疏远刺痛,他看在眼里;我暗无天日地在房间里哭了三天,他怕我出事,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敲开了门,带我去医院……

这些,他说得简单,却不知我悲凉到极点,不算付少延,球队里的兄弟们,哪个不是被我当亲哥哥一样热爱,可最后拖着我去医院的,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也无所谓责怪,毕竟,说起自私,我们都是个中行家,总觉得别人给予我们的少之又少,可回过头想来,我们对他人也未必周到,在别人痛苦难耐时,可能也会失落我们不在身边。

所以,对此刻的雷烁,是由衷的感激,刚想娇情地说声谢谢,却忽地想起一堆细枝末节:“啊?你别告诉我这三天你都在我家门外转悠?”

要不然,他怎么知道我一直躲在家里?

话音落,却许久未听见雷烁答话,偷偷睁眼瞄了他一下,才发现此人脸颊泛红表情尴尬,不等我得逞调侃,便被他气急败坏地喝了一句:“乱睁什么眼,瞎了我可不养你!”

我被吼得莫名其妙,屏着气息大气不敢喘,却一不留神,肚子“咕噜”一声巨响。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