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阁天空一路是蓝(下)
前排的司机大叔耐力真好,居然没有笑出声音。
我先前只顾着悲伤飙泪,连饿都觉不出,哪里还想起来吃饭,没想到肚子会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跟我算起总账。
到了家,雷烁扶我进了客厅,安顿我在沙发坐好,他打了个订餐电话,不久就听到有人敲门,然后我闻到了久违的食物的味道。
此情此景放到电视里演。应该是男主角亲自动手,到厨房里大秀厨艺,煮一桌情深意重的精致美食,将白痴女主角迅速倾倒——可现实是,雷烁把一碗清淡白粥放到我左手上,勺子塞进我右手里,一边警告我“眼睛别睁”一边不耐烦地说了句“塞吧!”
多像是绑架犯跟肉票的台词!
给我吃粥,他自己倒要了一堆麻辣鸭架,啃得有滋有味,最后还去冰箱里翻了我两罐旺仔牛奶喝得那叫一个滋润!
不禁觉得憋屈,白粥越吃心里越泛酸,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混得如此可怜。悲观即将泛滥,却听见雷烁声音轻缓:“这几天你就忍忍吧,等眼睛消肿了,再带你吃香喝辣!”
像是被闪电击了一下,惹得我不由得愣住,却又在同一时间回过神来——不对,不是付少延。
但他刚才的语气实在太像,一触即发勾起了隐忍的苦痛,让我再无法轻松,颓丧像一桶冰水从头顶淋到脚下,刺骨的冷。
“喂,你给我忍住!”
感伤还未酝酿完毕,却被雷烁一声吼叫吓得全部惊飞,接着凑过来对着我脑门儿狠狠一戳:“你够了没啊!动不动就哭哭啼啼!”
我歪着脑袋,火气噌就蹿了起来,眯缝着眼睛正准备发飙,却听他叹了口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愿意说吗?”
不愿意。
男朋友的前女友回来了,两人余情未了,身为现女友的我濒临出局——这种又俗又没劲的烂事,我真不愿意跟任何人提及半句。
如果有人听,我倒是愿意说点别的,比如,梦想。
我们东街兄弟队,有一个共同的梦想,那就是,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么斑斓,大家都想要留在这座微不足道的小城。因为,这里有大家熟悉的一切,家人一样的兄弟,亲手搭建的球场,屈指可数的繁华街道,连空气都带着安定的归属感,飘逸着幸福。
而我的梦想,是陪着付少延守在这里。
没有人能够否定,在闭塞小城跟喜欢的人,以及一群兄弟浩浩荡荡地终老此生,比走遍全世界都伟大。
“我只是觉得委屈-…-就是委屈,我是作好了打算,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一辈子跟我们的梦想在一起。可是,我对他的犹豫很失望,他为了一个曾抛弃他的人放心不下,不仅辜负我,也辜负了我的梦想。”
那个我依然牢牢坚信的梦想,不管是在付少延还是二哥的心中,似乎都已经变得没那么重要了——这才是我最难过的。
我的眼睛睡了一晚上过后就消了肿,虽然还有些隐隐的血丝,但至少不那么难受了。
雷烁一大清早就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八宝粥跟小笼包,香得我连话都懒得讲,直接抢过来开吃。
他轻车熟路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顺理成章地熟稔,虽然犹有几分不可思议,却并不令我反感。
现在的我,最缺的就是陪伴,唯恐一个人落单。
吃过饭以后,拉着雷烁陪我去买手机。其实只想换掉号码,可原来那只手机是从前买的促销款,机卡一体,换号,就只能把手机也丢掉。
这样也好,当时手机是跟付少延一起去看的,白色翻盖,我不怎么喜欢,付少延却说不错,干干净净的,拿着舒服。说话时将手机放在我手里。又握着我的手:“就这个吧!”
当时,我的手握着手机,他握着我的手,温度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心花怒放。
我相信他的眼光,他说这个不错,我就拿来用,无所谓喜欢。可现在想来,他看我,是否也如同我对那个手机,并不热爱,只看着顺眼,拿着也不烦,就留在身边?
这些问题,我并非刻意去想,它却欺人太甚地浮上来,搅得我不得安宁。
在手机专柜转了转,最后挑了个四四方方的滑盖机,深灰色的金属外壳很有质感,样式偏硬朗,看起来很结实。
“怎么样?”象征性地问问雷烁,其实我已经决定要买。
雷烁正在看一款智能机,听到问话,回头看了一眼,满脸赞许:“不错,应该挺禁摔的!”
白了他一眼,我跑去付款,又买了张电话卡,刚装进去就被他抢过去摆弄,懒得跟他抢,两人并肩离开专柜,忽然觉得旁边经过的某人有些熟悉,忍不住回头,立刻认出来,那人不就是我们家老二的女朋友,叫……江雪遥!
可是,跟她手拉手一起走到手机店门口停住的男生,却不是我二哥。
不免有些纳闷,老二对她的心思绝对专注,虽说情形上看,她似乎还没成为我二嫂,可她跟这个男生,又是什么关系呢?
“借你胳膊用下!”迅速在雷烁耳边嘟哝了句,下一秒,我就自作主张抬起他的胳膊把自己圈在他胸前,以方便掩护,更深一层地探听身后那两个人。
模糊的寥寥数语,却能感觉出两人之间的默契亲昵,我几乎可以断定,他们绝对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我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边走边想,这件事老二知不知道昵?神游许久,忽然觉出情况有异,分明感觉斜上方一道视线横扫而至,让我不得不抬起头来,冷不防对上雷烁深潭一样的眼眸。
莫名窜起一股不自在感,才发现已经走了大半条街,还赖在他怀里抱着他半条胳膊,立刻尴尬地放开。之前哪怕跟付少延,也不好意思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可今天实在是纯属意外。
“你别瞎想啊,我可是正经人!”整了整压皱的衣衫,我义正词严地声明。
电话买完了,顿时觉得有些漫无目的,看着斜阳高照,目光所到之处尽是生机勃勃的爽朗,没有人在乎小小的一个我,心中深藏着怎样的伤感与彷徨。
忽然想去球馆看看,没有什么原因,就好像在外面玩了太久忽然想回家一样,是种与生俱来的牵挂。
打定主意,便止住脚步,看着身旁的雷烁,虽然心底很感激他近几天的陪伴,可有些话说太多实在矫情,最后压缩成一句认真不已的“谢谢”,倒惹得雷烁也有些不自在,故意皱着眉头假装不耐:“哕嗦什么啊……”
看着他满不在乎地模样,似大大咧咧,却储藏着丰盛的简单良善。不禁觉得,我跟他在这一点,倒是很像,义气冲动,却都处理不好细腻场面。
分别时,我先坐上公交车离开,在车窗内望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影,嘴角上扬,已当他是朋友。
满打满算,也不过隔了兰五天没去球馆,但感觉却像离开三五个月,有种微妙的距离感,嚣张地提醒我很多东西再不可能回到从前那般自然。
我侥幸想着,付少延这几天在医院照顾丁绮畅,球馆应该没什么人,可推开门才发现状况有变,东街兄弟全体成员居然一个不少,外加一个腿上包了纱布的丁绮畅充当助理整理衣柜。
见到我,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一股不安的忧虑。
我说不出那一瞬问的心情,球馆、付少延、丁绮畅、所有兄弟们–…-他们站在一起,画面是那样和谐,好像我是进来参观的外来者。
打破僵局的是老二,他跑过来把我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