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的情书
她若凶,我们也可以凶,但是下跪这一招,连程绘都不知如何应对。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生叫沈龄,经常和青峰一起搭档演出。那天的最后,是青峰赶到琴房将她带走。平息了这场风波。
程绘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应不应该的,赶上了。就好好恋爱。
于是,我忍着听说别人骂青峰薄情骂我作贱,也听沈龄吞安定自杀,听说她抢救及时,听说她转学。我想,就让我自私一次吧,我什么都不管不顾,只要青峰在我身边就好。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有一天,咫尺也会变成天涯。
我说过,程绘是个藏得住心事的人。所以我不知道,这个与我相识七年的好友,一直在水深火热地暗恋着青峰。
高考前的三个月,我们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对男女在学校的天台Kiss,被好事者拍下来并放上学校论坛。这件事严重地挑战了一向以校风严谨著称的高致一中。教导主任十分生气,将这个事件的男主角,也就是霍青峰叫到了训导处,而作为他女朋友的我却安然无恙。
事实上,不是因为青峰将一切后果都扛下来,而是因为天台上的那个女生不是我。没错,“天台门”的女主角,正是程绘。
所以你看,我本来就在回忆的旋涡中忍得很辛苦,但是那些回忆片段中的男主角,霍青峰,此时还要探身过来,用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轻轻叫我“阿瑾”。
我甩开《中毒的爱情》的煽情旋律,带着怒气,用中毒的表情瞪大眼睛问他:“什么事?”
“你再不下车就过站了。”霍青峰的修养还是那么好,他对前面司机说,“请不要关门,还有人要下。”
呃,丢脸。我卸下一脸的戾气,低下头从他身边挤过去。擦肩而过时,他说了一声“很晚了,小心点儿。”
僵了一下,我继续走向车门,拥挤的人很快就将我们之间的距离填满。
霍青峰。你一年最多回H市两次,但这样小的概率,我们还是要遇见。可遇见了又怎么样,就像同行一程的乘客,终究不是在同一站下车。
深呼了一口气,让那些该死的哀怨随汽车绝尘而去,因为我要摆出“活得很好、过得很滋润”的姿态回家去面对另一个男人,我爷爷。
回到家,我就收到李柏森道歉的MSN了。但我已经失去了理智,只回一句“Go to hell”(见鬼去吧)。他再发来,我就将这句英文设置为自动回复。
估计李柏森坚持不懈地见鬼见了几百次。最后他发来的是:“我还是找不到彩虹桥,但你煮的面我都吃完了。PS:你的简历和资料落在我家里了。”
见鬼!还得去拿。
三 寂寞 空城
我在公车上被挤成沙丁罐头鱼的时候,4S店打电话来,说车子已经保养好,可以去取了。
开了车出来正好是下班时间,我只能随着交通高峰期的车河慢慢游移。路过H市最大的超市,我看到高中的物理老师高老头。他从超市提着两大袋东西出来却拦不到车,正以奇慢的速度蜗行。当我打开车门叫他“高老师”的时候,他愣了好一阵。不是因为他老到认不出自己的学生,而是因为我是从一辆悍马里钻出来的。
不愧是特级教师,当我将高老头的东西都搬上车之后。他已经可以神情自若地问我在H大过得如何了。一路闲聊着,他突然问我,最近有跟霍青峰联系吗?
我顿了一下,淡淡说声“没有”。老头子这才恍然大悟地说,那也是。
那你还问!我在心里回了一句,开始有点儿后悔载他。其实我倒宁愿他问我考了驾照没,尽管我的答案也是没有。
是的,谁都不知道,墨子瑾没有驾照,却开着悍马到处跑。
去见李柏森时,我凶得可以去卖海洛因。但他却不怕死地问:你敢开悍马,可为什么考了两次驾照都没通过?
我丢给他一记熊瞪。威慑得他马上用粤语腔很重的普通话说:“我推荐一间驾校给你,可以放水,保证一条龙服务,让你一次通过。”
李柏森是文莱华裔,打算回国上大学,他报的是H大的美术专业,即将成为我的学弟。我拍着他自肩膀说:“孽缘啊,以后跟着姐混,就当收了个喽啰。”
隔天,李柏森带我去那所“可以放水”的驾校报了名,我才知道所谓的放水不过也是富贵的恶势力。不过也好,算是遇到贵人。但是,这位李贵人却很不安分,他从车后座翻出一叠传单,相当惊讶地问我: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做兼职?
我用余光看到,他修长的猪爪子指着传单上四个最大的字,“寂寞空城”。不用想也知道,他想歪了。
“去死!你没看见上面还印着猫猫狗狗、花鸟鱼虫吗?那是广告传单,寂寞空城是宠物店,我们在招人!”
“招人?”他两眼放光,“那我可以去应聘吗?”
高考完,全身心投入失恋那阵子,我看了一部2003年的旧片子,《寻找周杰伦》。看完之后,我唯一的收获就是赶紧振作起来,收拾心情、收拾旧山河、收拾包裹,冲到表姐家不由分说地住下来。因为表姐夫开了一家宠物店,叫做寂寞空城。
我把一群动物养得生龙活虎,只是,每次有人来挑宠物,我都用神父的口吻问他们:你会永远对它好,不管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爱护有加吗?
所以。我混了一年都没有当上业绩之星。所以,我的日子依然是龟不生蛋鸟不拉稀。所以,现实生活逼得我在收了李柏森五百块兼职中介费之后只来得及内疚一小会儿,那为数不多的良知就荡然无存了。
李柏森到寂寞空城一个月就当上了业绩之星。
期间,真正令我心情大好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我知道了李柏森的曾用名。在他的身份证复印件上,我看到了那个在江湖中绝迹已久的名字:李福隆。
“福隆啊,你每天这样利用宠物泡妞,战无不胜无往不利,有什么意思呢?”我抱着一只吉娃娃,跟他探讨青春话题。被我叫做福隆的男生一脸不爽地转过头来,压抑着说:“跟你讲过几次了,不要叫我福隆!”
“包括这次是17,福隆啊你记性真不好,哦,18次了。其实福隆有什么不好?多喜庆多吉祥!”话说“福隆”这个名字是他三代单传的爷爷给他这个五代单传的孙子取的。
成功把李柏森惹火之后,我就抱着吉娃娃打针去了。其实我也不敢太嚣张,因为店里最大单的生意都是他接的。在我的鞭策下,李柏森似乎有痛改前非的决心,只要女客一来,他便坐怀不乱,比柳下惠还正派,严肃的脸堪比关二哥。
店里那群兼职的小姑娘碰了壁,就来向我打听李柏森的消息。比如有天我在给牧羊犬洗澡的时候,竟然有五个人进来帮忙梳毛。弄得烦了我就大喝一声“其实我跟他一点儿都不熟”。但问题是,就在这时,李柏森比狗急跳墙还急地闯进来,说:“墨子瑾你赶快去我家,阿招和阿财又快不行了。”
看着那群姑娘鄙视的眼神,我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
这次,是很明显、很致命也很低级的问题,我把手伸进鱼缸就知道问题所在。
“你来试试看。”我拉着他的手按进鱼缸,问,“你有触电的感觉吗?”
他居然有点儿脸红,说:“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