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来复去

而这样的画面一直反复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一面觉得它美得那么纯粹,像是剔透的水晶,一面又觉得它如此的残忍,残忍的不忍让人回忆。

6.

五年级的最后一次考试我数学得了64分,语文71分,而刚刚开始起步的英语我得了个7分。7分啊!单数啊!我爸拿到成绩单的时候手就一直在抖啊抖的,好像想找那条已经被我藏好的鸡毛掸子。

考试这种事,向来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坦克就不必说了,他作为班长一向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不许给自己完美的小学生活一点不完美,所以他近乎满分的成绩可谓光宗耀祖。霍瑟考得一般,但无所谓,她老妈觉得儿子搬回个鸭蛋回来给她也足以让她乐上半年,这世上好像没什么事比霍瑟平安健康更重要了。至于季惟,这家伙在大学教授的爷爷奶奶熏陶下成绩好得令人仰慕,即便是坦克也要对这位学习委员刮目相看。

再说米佳,不说语文和数学这两样成绩,单单是英文这一科,他那个留过学的老爸就已经把她教导的出神入化。以至于不久前我们放学回家的路上一个迷路的老外向我们问路,我们在一旁鸭子听雷一样,米佳已经在另一边用十分标准的口语和人家对答如流了。

这么一比,好像别人家都比较欢乐,只有我比较愁。等老妈下班回来看了我的成绩,陷入了一秒钟的沉默,然后灵机一动!

注意,她灵机一动了!基于我对我老妈的了解,她每次有这样的行动时,就证明噩梦来了。所以她接下来是这样说的,“我原本就打算这几天去一趟武汉看看哥哥,我看不如就带着花小绯一起去,让路南和她聊聊!”

路南是我大舅的儿子,成绩优秀,如今已经是重点高中的苗子了,绝对跟正苗红的好青年。

“不去,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我对那个印象中满嘴之乎者也的小白脸很没有好感。

老妈和老爸交汇了一个眼神,然后共同哼哼冷笑地看了我一眼,我特别识时务地闭了嘴。我知道,我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那个小学毕业的暑假,我和老妈去了一趟热得能死人的武汉。老妈图便宜定得是很早的火车票,出发时天刚蒙蒙亮,走到大门口,却看到季惟和季爷爷推门走了进来。季惟穿着很好看的运动服,他看了我一眼,“你去哪?”

“我和妈妈去武汉的大舅家!”

我以为季惟会特别舍不得我,谁知道他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哦,回来给我带好吃的!”这句话是他最常对他老爸说的,现在对我说了。

我特别不情愿的哦了一声,真该死,给了他一个宰我的机会。

武汉真是捂汗啊!坐了近两天的火车,踏上武汉地界的下一秒,我觉得我快要晕过去了。当时是路南来接得我们,高高瘦瘦,皮肤微黑,我很不自然地叫了他一声,“路南!”我妈照着我的后脑勺来了一下,“叫哥哥!”

哦,对了,你们猜我妈妈姓什么?

没错,她姓路,因为我大舅姓路,他儿子也姓路。据说当初老爸给我起名字的时候,特别想图省事的叫我花路,他们两口子的姓凑在一起,后来被大舅否决了,觉得太没有新意。现在的我每每想到这里,都想抱着大舅的脖子啃上两口,花路……我不如直接叫六神好了。

大舅生病了,原因是积劳成疾,老妈这次来一来是探望,二来是送救济款,三来就是让路南教育我。也许是我妈这种千里送鹅毛,把一叠叠人民币送来给大舅治病的壮举感动了路南,所以他教育我格外的用心思。

他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搬来小学的课本从头到尾的给我讲述一遍,而是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和我十分诚恳地聊了一下。他说小学比较轻松,上了初中之后会更复杂起来,而这全部都是基础,我不能落掉任何一项科目,否则将来我会失去很多。

说真的,我听得懵懵懂懂,但总觉得他的眼神特别真诚,让人无可回避,于是我就顺嘴说了句:我会努力!

路南特别喜欢看书,他有一面墙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角落里的纸箱子里也塞满了书,我看得眼花缭乱,他在我身后笑,“你喜欢什么,我送一本给你!”说着,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格林童话》,“这个怎么样?”

我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拿了一本古龙的《小李飞刀》,“我不是小孩子了!”其实我压根不知道古龙是谁,但就是不想去接他那本我几乎能倒背如流的小儿科。

后来在我的人生中,我总能想起那一夜,想到路南的眼睛,我觉得他在时光的最初拯救了我,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我很感激他,虽然我一直都没有机会,亲口对他说。

我们很快就回到了北京,原因是老爸差点烧了四合院的厨房,这个压根不会照顾自己的男人就为了一碗面条,差点酿成一场巨大的火灾。

回到四合院的那天,阳光很晴朗,扶桑树下的阴凉里,坦克不知道在说什么,惹得霍瑟和米佳哈哈大笑,而季惟却一直在一旁抱着手臂,冷冷的看天空。

听到开门声,霍瑟回头看到我,“呀,花小绯回来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眼睛却不离米佳,我不知道我离开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却总觉得一定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察觉到米佳已经在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我们的小集体,她坐在了我的位置,我觉得她好像马上就要代替我。

还是季惟出手解围,走过来面无表情地问,“吃的呢?”

下一秒,我手中的袋子空了。

7.

我的第六感总是特别的准,米佳真正的融入了我们的这个集体,尤其是在升入初中后。小时候我们都嫌弃她的娇滴滴,可长大后,这种娇滴滴成为了一种美,让人心疼,让人想去守护的美。

所以坦克总是说,“花小绯,你能不能学一学米佳,人家才是真正的女生!”

他每次这样说,我总是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所以就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离开。

初中的学业让人力不从心,首先是可恶的英语,毫无基础,我学得非常吃力,记不住单词,别人说得听不懂,于是就更不想学,周而复始的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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