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我想起廖以寒这些年在舞台上出现时,左耳上始终不变的是那枚镶了钻的耳钉,“M”型的字母。粉丝们说那是天蝎座的标识。可其实那是一个名字的缩写,那是他甘愿等待一辈子的漠漠。

我愣在当铺小小的柜台前,忽然惊觉,等了许久的人又岂止是廖以寒。这些年穆海的陪伴我怎会看不见,他知道我在等什么,我在等漠漠拥有了圆满的爱情,才能将她的这条退路据为己有。他,瞳我这样自私可笑的想法,却毫无怨尤陪我等下去。

“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总是太复杂,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将来到我这年纪孤独是回忆填补不了的……”我对老人点点头也拔开脚冲了出去,和漠漠奔向不同的方向。

我的脚步在龙城不甚繁华的街道问踏过,脑海中是遥远却清晰的记忆。

那年冬天过年时爸妈都没有回来,他们说年节时有三倍的工资况且车票难买,不如将探亲放在平日。小区里的那些孩子拿着烟花和散爆竹围着我又笑又跳地喊“左小垃圾左小垃圾”,忽然有人有了主意,将一只点燃的爆竹塞进我的口袋里,那一刻我呆傻着手足无措,我很怕,怕爸妈寄回来的新衣服就这样被弄坏,却不知一只爆竹也会有伤人的威力。

那时旁边一直倚着一辆黑车站着的陌生男孩冲了过来,右手伸进我的兜里,那只爆竹刺刺燃着芯子被掏出来,却没等他扔掉便在手里炸响。作乱的人哄得一下散得不见踪影,急忙赶过来的人我认得,那时还是个不太大的官员,年节时来慰问孤寡老人的他和几个随行的人抱起儿子就上了车。

那男孩子就是我年少时解救过我的唯一的少年英雄,萦绕在我成长过程中许多许多个梦境里。只是我从未想过那样的一个举动会给他留下终生的缺憾,直到高一时第一次见到那似曾相识的帅气眉眼,直到看到他那只微微握威拳的右手。

现在我才明白,他也是早已认出我的吧,否则他不会说认识我已经很久很久,他不提那年的一幕不过是不想我愧疚,更不想我因为愧疚才接受他的告白。可是他等我的这些年里,我对他的爱没有一刻停止过生长。

它是有生命的情感,如今已然茶靡到漫天漫地,我的世界再容不下他人。

04

后来的后来,我们一起去看了一场演唱会,台上的人是我们共同喜欢了许多年的陈奕迅。安可的时候他终于唱了观众齐声呼唤的歌——《十年》。

巨大的声浪里穆海用左手紧紧揽住我的腰,我站在离他心口最近的左边。而我的左边是被廖以寒抱着高高举起的漠漠,她挥着荧光棒大声唱和,右耳上那两枚字母悄然回归,历久弥新地闪着耀眼光芒。他们总是特立独行,总在以最特别的方式闪耀着所有人的眼球。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顺着人流双双牵手走出去时,四个人还在意犹未尽地哼唱,司机大叔开着出租车远远冲我们招手,廖以寒对我们说:“我爸在那边。”

我挑起嘴角再也忍不住大大的微笑,我那样欢喜那样庆幸,终于,我们都已长大到学会原谅学会珍惜学会不再妄自菲薄。只是,用了足足十年的光阴。

所幸,十年之后的现在,紧紧相拥已不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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