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飞鸟也会忘记冬天
“是挺帅的,你就这么喜欢上他了?”
“嗯,那天,是于放开着摩托把我送回的家。呼啸的风里,我抱着于放的腰,枕着他的后背,那种感觉安全又幸福。送我回家的时候,于放还说,以后别自己走偏僻的路,不安全。然后开着摩托就走。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我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问他:“那我以后还能找你吗?”开车走远的于放没说话只是单手给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我就这么喜欢上了于放,喜欢上了他的那种不羁,喜欢的不能自拔。张若曦其实接近你,也是为了于放。”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喝了三罐啤酒,听了白穆晗所有的故事。走的时候,才起来,手就被白穆晗抓住,随着那冰凉手指传来的是白穆晗的声音,她说:“张若曦,就让我这一次,我爸说了,我要是还这样固执的和他在一起,高中毕业之后就把我送到外地去,如果我走了,这是我能陪他的最后一年了。”
最后一年,那原本也是我和于放的最后一年。
高三毕业那年,我比白穆晗更早离开江城。半年之后,原本要被送去外地的她,被想要彻底断了她和于放关系的老爸送来美国。尽管走的时候,她闹死闹活,但是终究被送上了飞往美利坚共和国的飞机。刚到美国那段时间被监护人监管的她不能联系国内,就把精力都放在四处找我上,找不到我,她就在华裔留学生的联系网站上贴我的照片。后来,有个和我一个学校的人告诉她,我在西雅图的大学念心理学。她才找来,而我们在离开江城之后,才又在大洋彼岸的西雅图重聚。
重聚之后我们的生活里就没了于放,就这么过了四年。过到她嫁为人妻,过到我依旧孤家寡人。
白穆晗回来那天,并没呆多久,就把行李扔我这,自己走了,说是林胖子不回家,她晚上过来住。
白穆晗走后没多久,收拾厨房的我,就听到电话响,跑到卧室的时候电话已经断了,又是于放,再打过去,依旧是无人接听。
于放再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在外面疯玩的白小妖精还没回来,吃着薯片看着文艺片的我和电话那边的于放道:“前几天死哪去了,天天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
似乎很累,电话那边的于放道:“张若曦,我要是死了,也你咒的。”
“屁,你怎么不说你发财,是我占了我的光。”
几分钟的电话里,都是我在和于放贫嘴,陪着我的是那部死了女主角,男主角哭的泣不成声的狗血电影,而陪着于放的则是众人不安的目光,还有想要把我大卸八块的心。
我一直都记得那天,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那边的于放说:“张若曦,要是我死了,你怎么办?”
微微一愣,我道:“那还怎么办,找个好人嫁了呗。”
电话那边,被我气得半死的于放咳嗽了几声才道:“放屁,你他妈得给我守寡好不好。”
“那你就好好活着。”话还没说完,耳边就是一阵忙音,似乎真的被我气死了,于放就这么挂了电话。
只是那句你得给我守寡让拿着电话的我愣了好久。我以为这样一句让我回去,说他喜欢我的话,我还要等上几年,等到他打拼的累了,等到他想要接我回去,再跟我说,我没想到,他会在这么一个下着雨的夜里跟我说,他死了,我得给他守寡。
06.
西雅图又下起大雨的早上,半夜才回来的白穆晗一边端着咖啡杯,一边装小资的看着窗外问我:“张若曦,你跟我说实话,你还相信爱情吗?”
拥着暖暖的被子,我笑道:“白穆晗,我们都长大了,我们要追求的是生活,再不是什么爱情了。”
转过头,白穆晗没有化妆的脸上散着一股小女孩的纯净之美,看着我,她又道:“你认识于放多久了?”
数了数手指,竟然十个都没数完,看着多出来的那一个我和白穆晗说:“十一年,我们认识整整十一年了。”
“十一年了,张若曦要是当年于放见面就把你骗了,现在你俩儿子都能打酱油了,那话怎么说得来的,岁月不饶人啊。”说着端着咖啡杯的白穆晗回过头。长发蹙着那张未施粉黛的脸,说她十八我估计都有人信。
看着我,白穆晗又道“你跟我说实话,要是现在于放跟别人结婚,或者离你而去了,你会伤心吗?
“会。”那个会,我说得坚定。我总觉得,有一天,在西雅图的大雨里,我会迎来那个接我回家的于放,那时候我不管有着怎样的过去,有着如何不堪回首的曾经,我也会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回去,因为四年,我们都逃够了。
没有再说别的,窗外的雨越来越大,笼罩了世界,湮没了城池,滞留了被雨水打湿的飞鸟。
白穆晗要请霍云峰吃饭已经是她回来两个星期之后了,叫了林胖子,白穆晗说:“我都忘了于放,你也就忘了吧,把那小帅哥叫出来,姐姐盘问盘问,虽说你这样的有人要我已经念阿弥陀佛了,但是怎么也得把你交给一个让我放心的人手里。”
本来和霍云峰就没什么的我,耐不住白小妖精的刺激,连夜给霍云峰打了电话,这厮更明白事理,没等我解释,就答应了。
饭店是林胖子定的一家西餐店,去之前,我被白穆晗包装得焕然一新,黑色的小礼服,把二十二岁的身体雕琢出体态,脸上淡淡的妆容少了原本的戾气,多了女孩的妩媚。看着镜子里的我,眼眶不知不觉的就红了。我不知道,离别四年,这样的我出现在于放面前的时候他还认不认得,还能不能叫我一声张若曦。
那天霍云峰来的时候,一身西装革履,特别正式,就连车都换成了内敛的雷克萨斯。
看着林胖子和霍云峰寒暄,站在我身边的白穆晗说:“小伙长的不错,就是配你可惜了。”
“他配我不可惜,那谁配我不可惜,于放?”
听我又说起于放,白穆晗没说话,转身就走到了林胖子和霍云峰那边,其实那时候的张若曦真的挺傻的,她看不出,林胖子和霍云峰的寒暄那么生疏,白穆晗和霍云峰的打趣又是那么自然,她更不知道,白穆晗结婚那天,大闹礼堂的霍云峰为的也不是林胖子。
晚饭过后,霍云峰提议去唱歌,白穆晗我们都同意就一起去了,坐着白穆晗的车去KTV的时候,白穆晗道:“听过那首歌没有?”
“什么?”不知道白穆晗说什么的我,微微一愣。
白穆晗道:“山炮,找个好人就嫁了吧!你既然不想回去,也没胆儿重新来过,就在西雅图找个人结婚,这辈子就彻底告别江城。不想回去,一辈子都别回去,老老实实陪着姐姐在西雅图生儿育女。”
没说话,看着车窗外霓虹闪烁的我愣了很久,才问白穆晗:“白穆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突然发现,这些天,我和白穆晗的话题里多了于放,多的让人害怕。
白穆晗这辈子虽然脚踩的船很多,谈过的男朋友也不少,但是却最不擅长撒谎,更怕谎言被别人戳破。
那个急刹车,让淡然的坐在副驾驶的我彻底慌了,抬头看白穆晗的时候,她亦是一脸苍白,就像逃亡很久之后,以为马上就会彻底逃开,才发现拼命奔向的前方是一片汪洋大海。
没有去唱歌,我让白穆晗开车回了租屋,一路上不管怎么给国内的于放打电话,电话那边永远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感觉着耳边的寂静,我吼着,于放的名字,整整一个晚上都没人回答。打不通电话,我就拼命地给于放发短信。
“于放,你死哪去了,怎么不接电话?”
“于放,你回个电话能死啊?”
“于放,你再不接电话,我就咒死你,咒你下辈子都找不着媳妇。”
那晚,不管我给于放发什么,把他骂的多恶毒,安静的让人害怕的手机里,都没有一条他的回信,哪怕是骂我的。那种没有答复的感觉,让我度日如年,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害怕,于放让我给他当寡妇,是他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陪着我联系国内的那个晚上,一句话没说的白穆晗吸了整整一包七星。还是天亮的时候,再也没耐心等的我哭着摇她的肩膀,问是不是于放出什么事儿了的时候。已经很久没跟我面前哭过得白穆晗哭着吼我:“张若曦,有用吗,要是他出事,你能回去怎么着,你连你亲爹你都能舍的下,干什么在这假惺惺的对他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