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永夜1

 

六月脸色一白,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莫非你已经跟我的柏原崇有了一腿!”

我艰难地吐着舌头从六月的魔爪下挣扎出来,摇头道:“没……没有啦。”

绾绾大力发挥她从雷阵雨里面学来的狗血逻辑,一拍大腿:“莫非你是烧饼失散多年的女儿!”

六月嫌弃地看了我一眼,眉头狠狠皱起来:“哼,我明明比你还小两个月!以后不准叫我后妈,要叫我姐姐!”

我抚了一回额,又看了一会儿天,终于艰难地开口道:“其实……烧饼哥是个GAY。”

六月一口气没接上来,往地上滑去,绾绾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大惊失色地重复道:“GAY?!”

我把食指竖到嘴边,“嘘!小声点,别让他听到了!他深爱多年的男友就是说他长得太妖孽了,没有安全感,才离他而去的,他为此一直伤情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所以,六月你不要再花痴说他像柏原崇了,绾绾你也不要再看雷阵雨,现在他的心理极为脆弱,一丁点细节都会刺激到他,你们尽量表现得像两个正常乐观的单身女青年一点,就像我这样,他就不会伤心自卑了。”

六月果然是钢筋铁打的汉子,瘫软了半分钟后立马振作了起来,恍然大悟道:“我说长成这样怎么还没被泡走咯,原来是个GAY……对嘛,就应该是个GAY嘛,面对老娘如此劲爆的身材没一点反应,除了是GAY以外简直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

我面色苍白地拍了拍她的肩膀,“OK,你赢了,不过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并且不能让他看出来你们已经知道了哟!他多少会有点介意的。”

绾绾沉思了一阵子,突然开心地笑起来:“是个GAY就太好了!之前我们还一直担心你的贞洁问题能不能得到保障,现在算是彻底松一口气了!”

我满意地看着她们,一手揽住一个左拥右抱地朝屋子里走去,“好啦,千万记住我说的话就行,现在我们进去欢乐斗地主吧!”

斗地主总是斗得时光飞逝,特别是在一毛钱一盘这种重注之下,窗外苍茫的天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去,花蕾形状的壁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我起身去倒水,客厅里橘黄色的光晕中传来六月和绾绾为了两毛钱扭成一团的笑闹声,隔着厨房门隐约可以看到烧饼忙碌的身影,空气中饱和着铺天盖地挖心掏肺的香味,重叠的光影交错间,我恍惚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再妥帖平凡不过的温暖,却又那样遥不可及。偶然一回头,看到人来疯的牛肉居然乖顺地趴在南瓜枕上,静静闭着眼睛,仿佛也在贪婪地享受这温情时刻,我看着它的时候,它也睁开了眼睛看着我,那样温柔慈悲的一双眼睛,纤尘不染却又世事洞明,我心里一静,走过去将它毛茸茸的头揉进了怀里。

当我以压倒性的优势赢到五十九块六的时候,烧饼哥终于战战兢兢地打开了厨房门,喊我进去帮忙端菜。

他再次出现在六月面前时,第一瞬间她条件反射地开始颤抖,然而在我咳声的提示之下,她立马想起了眼前美人是个GAY这个血淋淋的事实,于是化悲愤为食量,将满腔热血倾注在他端出来的黄豆炖猪手以及可乐鸡翅上,再也顾不上看他的脸了,埋头苦吃,轰轰烈烈施行她的丰胸大计。

绾绾花枝乱颤地盛赞了烧饼哥的厨艺,尤其对那道紫苏口味虾推崇之至,说比她母亲的手艺还要精湛三分,由艺及人,烧饼哥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好伴侣,也是我们这些大龄单身女青年的楷模,以后一定能觅得良缘,找到好人家。

绾绾向来心善,这是在不露声色地安慰失恋的基佬呢,蒙在鼓里的烧饼哥听了却十分受用,一脸得意地朝我抖眉毛示威,我憋笑憋得太辛苦,只得埋下头呼噜呼噜大口喝汤。

把两位吃饱喝足的大爷送出门时,屋外已是繁星点点,唯一那趟公交车早停了,我不得不送她们去打的。

六月摸着肚子一边打饱嗝一边嘟囔:“烧饼哥长得像柏原崇,猪蹄也做得好吃,真他妈太好吃了!可是,呜呜呜,他怎么是个GAY呢?他妈的怎么就是个GAY呢!这年头好男人都被男人抢光了呀!”

绾绾摇着头叹道:“是啊,实在是可惜了,可惜了。”

六月沉思了一阵,突然用一种濒死之人看见稻草的眼神将我看住,猛扑了过来:“芒芒,我想到办法了!你趁着跟他合租这个大好时机,不时在他面前表演一下脱衣秀,并且趁他洗澡的时候冲到浴室里去,生生将他由弯掰直,等掰直之后即刻收手,留着我来处理!你看怎么样?”

绾绾严厉地谴责了六月,“你还真是天真,如果真掰直了,你以为芒芒想收手就能收手吗?对方血气方刚的,还不一下就把芒芒给办了?”

我蹲在路边幽幽地吐了一阵血,扬手招了辆的士,用我赢来的五十九块六预付了车钱,然后将她们塞进去,语重心长道:“科学家都研究表明了,性取向那是由先天基因决定的,我可没那个自信能逆天改命,所以六月你不用想太多了,趁早打消这个念头,集中马力去寻找这个世界上属于你的那个直男吧!”

六月激动地从窗口握住我的手,“不,芒芒,我相信作为铁血真汉子的你完全有那个实力!我看好你哟!就算你一时收不了手将他办了,我也不会介意!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我和我家烧饼一辈子感激你!”

我风中凌乱地看着她,“你……你还真是大方……”

司机大叔一阵抽搐,猛踩了一脚油门,终于带走了眼冒绿光的六月,结束了这段既反道德又反科学的对话。

回到家,烧饼正在服侍牛肉吃六月没消灭完的猪蹄,我往沙发上一摔,他立马阴恻恻地坐了过来,皱起眉头看着我,“你下午到底对她们做了什么?气氛是不诡异了,但她们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诡异呢?就像……”他揉了揉娇嫩如花的唇瓣,扬眉道:“对,就像看前列腺癌症晚期的病人一样。”

我捧起桌上的农夫果园喝了一口,淡淡道:“我也没说什么大不了的,就说你是个GAY,而且刚刚失恋了。”

烧饼的脸在灯光之下变幻了无数颜色,最终跟随他手里的纸杯一起扭曲得完全变了形,“你……你……你……”

我挑了挑眉,“你什么你?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形象受损,六月在得知你是基佬的前提下,还强烈要求我将你掰直了留给她,是不是很开心?”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一把扔掉手里的纸杯,将脸凑到我眼前狞笑道:“开心得不能再开心了!我现在就来帮六月完成心愿,你怕不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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